第28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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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是像看到了梵高的《乌鸦群飞的麦田》,头脑中黑压压的群鸟轰轰长嘶,飞吹麦浪,他的心左也是风浪,又也是风浪,吹的是热风,热风将麦浪点燃,一片耀眼的澄澄火海。
这火海烧得太炽,烧痛了他干涩的喉咙,他胸腔开始发痒,他开始咳嗽,不停滴咳嗽。
火海烧到他的五腑六脏,他的肺在咳,肝在咳,胃也在咳。
麦浪忽然就停止了燃烧。
她将睡衣缓缓套上,轻轻捶他的后背,取过水杯,送到他的唇边,还有止咳露。
燃烧的麦田,就此凝固,冷却。
“袁瀚,去医院吧,你在发烧。”
阮馨说。
作者有话要说:
☆、
袁瀚滴完点滴之后,驱车来到公司,沁着一头薄汗,疲惫地在离职手续上签了字。
龙飞凤舞的行楷,花体的法文。笔头微微一滞,中断了一次,漂亮的弧度剩下一道痕子,苍白而虚弱。
法国老板幽怨地瞪着蓝眼珠子:“为什么一定要走?你可以好好养病,我可以给你个大假期,这段时间,你可以去马尔代夫玩,所有费用,公司提供。你的薪水也会在下个月得到一个满意的提升。”
袁瀚用一口流利的法语回答:“对不起,请允许我给生命放个假。”
这种类似的挽留,他已不是第一次听到。
上一次,他去欧洲玩足七天。尽管无数次在照片的另一端神游,站在巴塞罗那的街头时候,望着长颈鹿一般的颀长建筑,打量着被挤压过一般的城堡,还有那石钟乳一样的教堂,他还是觉得自己疯了。在这座被誉为“建筑师的天堂”
的城市,高迪所造的每一座童话式的屋檐下,他疯狂地拍照。他在罗马的竞技场外,寻找许愿池。他想去意大利仙境般的天鹅教堂,可是,他不知具体的地址。他在巴黎也逗留了一晚。他乘船在塞纳河上,怅望巴黎的铁塔,他在酒店的阳台上,看火树银花的香榭丽舍大街,看日出,法国并不如想象中美好,他也无暇画下,想起来,这七天却是难得的悠长。
算起来,上次假期已有一年半。
他帮着法国佬把公司的规模扩大了三倍,可是,他把自己弄丢了。
办理完离职手续之后,他还得去医院继续点滴。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有人帮他看着点滴的进度,在床边陪他说说话。
可他知道,阮馨的那边,早已是暴风骤雨剧下。
小陆的引导下,阮馨的文案又写错了。
王建长达一小时劈头盖脸的臭骂之后,arron让小陆下达了新任务,完成之后,王建和arron一致表示:“完全不是我们想要的。”
正在这时候,身边的设计师便开始大骂:“你们要不要脸啊,连甲方的妞也敢泡!arron你他妈的到底是a还是牛郎!你自己当他大爷的牛郎卖皮肉就罢了,还拉上王建那个贱人!”
阮馨这才知道,组内的项目竟是靠arron出卖色相来维持。
冥冥中,她似乎猜到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她猜到,因为王建见她长相白净,想收她做女朋友,就不由分说地聘用了她,arron害怕自己的地位受损,就说了自己不少坏话,然后把甲方的女孩子介绍给王建当女朋友,王建一旦有了女朋友,又担心她阮馨的才华影响他的地位,结果,她阮馨就失去利用价值了。
“忍,我一定要忍到最后。”
阮馨耸耸肩,泡上一杯龙井茶,待绿色的细叶从杯中升起时,她咬咬唇,微笑。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来到房地产集团金碧辉煌的大楼,当地产老总坐定主席位的时候,她再也笑不出来。
这位老总,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
即便是现在当了总经理,那双单眼皮的小眼睛不会变。
他似乎还是那个嚣张的孩子,走到哪都抱着一只和他相貌相似的哈士奇大狗,似乎,他还是走到哪儿都戴着墨镜的小恶霸,开浓烟飞扬的吉普横冲直撞,满校园的丁香花都被熏掉了颜色。
他的标志性装束也没变。蒂凡尼的黑玛瑙项链,狗链似的套在长脖子上,左手中指不分情况地戴着一只卡地亚的白金大戒指。惟一变化的,就是笔挺的西装。
阮馨迅速将头耷拉下。
“都来齐了?”
如今的齐总清清嗓子,扫视一下四周,一双小眼睛抛洒着飞镖般的寒光。
阮馨的心突突地狂跳着,突然发现自己忘记带笔了。
见王建和arron各自看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她也装模作样地打开电脑。
地产公司本身的人员,售楼中心,广告公司,围城一个椭圆,开始汇报情况。
地产公司的部门经理最先汇报,几句之后,齐总就拧起了眉心:“够了,闭嘴!屁大点儿的事儿都来汇报,就显得你有能耐你忙,是不?这些事儿丫的都让我来拍板,我要你干啥?”
紧接着,是售楼公司的钱经理汇报情况。刚说几句,齐总就接了下句:“哎哟!”
齐总狠狠地吐一口烟圈,将那秀气而诙谐的小眼睛挡在了烟雾后。
“一大早上,营养茶都端上来了,最近的房子看来卖得不错啊?”
齐总扫视了一眼家园地产的钱经理,盯着他手中的枸杞茶杯,笑道:“我说,你们的售楼员都怎么回事儿?会不会好好打扮?一天到晚整得跟棒子似的,头发就不能好好换个黑色?不对,像日本人,像刚从地震和泥石流里爬出来的似的!你说别人到底是来看肥猪流(非主流)还是来买房子?”
钱经理一口枸杞子差点没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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