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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从阴影里走出来,也许是安慰她,笑笑说:“我倒宁愿你考不上。”
她真的这样悬梁刺股了三年。别人有家教有补习班,她什么也没有,还底子差,也不特别聪明,靠的全是一股子韧劲,高中三年没有睡过一天好觉,甚至连厨房里也贴满小纸条,做饭的时候也在读书。谁叫她此去华山一条道,机会得之不易,没有任何退路。
后来她果然考上了Z大的闻系。至于她的学费,和平说是有人捐了款,至于是谁,和平说匿名,她一直觉得说不定就是和平自己。
张院长那一年按计划退休,和平成了院长。美丽在外工作了两年,并不如意,最终也回来福利院做老师。微微尽管在考上大学的那一年离开了福利院,但无论刮风下雨,只要可能,仍然每个周末回来和孩子们团聚。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在海中独踞。不知是谁送了她这一句金玉良言,但她每时每刻都感到庆幸,她的人生虽然满目苍夷,但生命中至少还有这一片绿洲,有一个美丽,一个和平,还有一个送给她这句话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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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三人游(1)
从南岛回来以后,微微收到一件来自香港的快件。还是浅蓝色的盒子,里面又是一支银色珍珠簪,式样一样还是很简单,不过是簪子头上点缀几朵细碎的珠花,但看得出做工精细,甚至比上次那支还更华美些。盒子里仍旧没有只字片语,不过倒是比上次多了张□□。她数了数价格这一栏里的数字,现俨然是个五位数,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哑然失笑。她领会送礼物的人的用意:这下她定然不能再五百块就卖给沈琳了,而且这么贵的一根簪子,镶的又不是钻石,量她也找不到人来收购。
此后她却并没有再听到傅修远的消息。夏天悄然而至,南湖上的荷花开得接到天边,她的手机上还有他“等我回来”
的那条消息,这个人却忽然潜水去了海底。
她还在晚上做了一场怪梦。梦里应该是暮春,她身处傅宅的后门,一手推开月洞门,沿着落英缤纷的林间小径往里走,被眼前的春色迷了眼。“孙惠贞。”
背后忽然有人叫她。她心想一定是认错人了吧,可低眼一看,自己确实是穿着蓝衫黑裙,一幅民国女学生的打扮。“孙,惠,贞!”
身后那人又叫,说得一字一顿,那声音浑厚好听,十分耳熟。她回头一看,看见穿着乳白色洋装的青年男子正朝他走来。她知道那是傅家三少,他分花拂柳越走越近,透过斑驳树影,她勉强看清他的脸,鼻梁挺直,长眉入鬓,嘴角挂着一点淡定的笑意,分明就是傅修远的样子……
一觉醒来,回归现实,她把这归咎于自己的好奇心作祟,谁让他叫她等他回来再回答问题又忽然失踪,就像柯南手指一伸,横眉冷目地说:“犯人,就是你!”
然后进入广告时间,广告还一直播不完,这叫她情何以堪。
沈琳还提起过傅修远,说起那天在夜店与他偶遇的事,沈琳十分不以为然:“我一看他就是个富二代。你看到跟着他的那个女的没?背的是爱马仕今春的限量版。有钱人,除了寻欢作乐还能干啥?”
寻欢作乐?她倒不觉得是这样,想起那个瘦得像竹竿说自己是个孤儿的男孩,她说:“有时候钱越多欲望越多,说不定有钱人还不如我这样的穷人来得开心。”
倏忽已过了仲夏。不用赶稿子的周末,她照例去福利院看小朋友们,给小朋友们做饭,教小朋友们把豆沙包捏成小兔子的模样。吃完饭,美丽带小朋友们一起看电视,她帮和平一起洗碗。
窗外已经天黑,外间传来卡通片的声音,她把洗完的碗一只接一只递到和平的手里,他又一只只逐个擦干。和平现在愈加沉默,他们两个并肩站在一起,他也没有一句话。他也越来越经常地戴着口罩,大热天房间里暑气逼人,他却仍旧用那只黑色口罩蒙着脸,现在连在她面前也不例外。
外间响起“我们一起学猫叫”
的音乐,美丽用她沙哑粗犷的声音带领小朋友一起唱起来。她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这哪里是学猫叫,我们一起学鸭叫才对。”
和平一顿,总算是笑了。确切说她并没看见他笑,他的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但他的眼睛确确实实是笑了。她趁机问了在心头盘踞了很久的话:“听美丽说,你在准备自考?”
和平手里一顿,低着头,停了一停才说:“不打算考了,福利院事情太多,没时间去上课,即使去,学费和书费都是挺大一开销。”
福利院的孩子从来都不怕吃苦,更何况是和平。以她对他的了解,多半是费用成了阻碍。她说:“费用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心……”
她想说,她还有一些积蓄,先拿出来交学费足够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前她的学费也是别人捐的,现在就算她给福利院捐款好了。如果他不愿意,大不了算她借给他的,他以后还给她就好……
她这计划好的一肚子话还没说出口,和平横扫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常戴着口罩,和平的眼睛总是特别传神,别人也许看不懂,她却能在他短短回眸里看出他所有的情绪。现在他这淡淡一瞥,是不愿意听她再继续说下去。果然,他打断她,淡然说:“不用了,其实我拿个文凭也没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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