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行不得也哥哥辛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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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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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得又慢又闷,唯有阿松心念百转,精神抖擞。

“殿下,”

檀道一略微提高了声音,“车上不了山,换马吧。”

愗华悠悠醒来,茫然下车,瞧见山间陵墓上的青柏,瞬间便红了眼眶。几人弃车上马,随行而来的宫使、寿阳公府家奴,手里捧着祭品,一行人往山上缓缓而行。临近日暮时,山间雪落簌簌,檀道一弹开鬓畔一根横枝,惊得雀鸟飞腾,他挽住马缰,回头瞧去。

阿松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扑哧一笑,轻叱一声,她将皮裘裹了裹,扬鞭赶了上来。一抹余晖正从背后照来,那双眸子却不减半分璀璨。

檀道一看得出神,阿松已经越过他身侧,报复似的,她回手用鞭鞘轻轻带了一下,扬起一阵雪雾,扑面骤然一凉,檀道一回过神来,面色淡了。

到了吴王墓,愗华免不了又是一番痛哭,王玄鹤在元脩手下遭遇倾家之祸,不知对元脩是恨是痛,也作出一副忠臣义士状,涕泗横流地深深叩了几个头。随从们献上祭品,因为皇帝已经废佛,也不便再去诵经烧纸,只趁着夜色往墓前去洒了杯清酒,便算祭奠过了。

是夜的灵堂上,灯火通明,愗华说要守夜,还不到半宿,就睡意昏昏,阿松起身,才走到门槛边,王玄鹤便走了进来。

他不仅羸弱,更比以前沉默了,开口前先斟酌半晌,“今天辛苦夫人,”

他对阿松见了礼。

三更半夜的,连檀道一都回房歇了,他还来灵堂,对元脩大概是有几分忠心。

阿松对他随意点了点头。

“夫人,”

王玄鹤拦住她,“在下来,有话同夫人说。”

“舅父,”

愗华惊醒了,扶案起身,她对这个年纪相差不过几岁的舅父有天生的亲近,“咱们明天就回去吗?”

王玄鹤颔首,全然没有昔日嬉皮笑脸的样子,他心事重重地看了愗华一眼,“殿下先去歇着吧,臣有些话要跟夫人说。”

不等愗华发问,他先带点关切,带点坚持地推了她一把,“去吧。”

等愗华离去后,王玄鹤合上了门,转身对阿松又拜了一拜。

这幅郑重其事的态度,令阿松陡然生出一丝警惕,她退到烛火高燃的灵位前,站定了,一双含笑的乌眸熠熠生辉,“这么机密?连愗华也听不得?”

王玄鹤含糊道:“殿下还年幼。”

年幼?明年也要出嫁了。愗华只比她小两岁。阿松暗自冷笑,径直道:“王司马有话直说。”

王玄鹤道:“这趟出使洛阳,国主也有礼特地带给夫人的。”

“哦?是什么?”

王玄鹤从袖子里取出用白绫包着的物事,平静地放在灵案上,“夫人揭开看看。”

阿松走过去,将雪般的白绫一层层掀开,里头赫然躺着一柄小巧的匕首。她指尖在冰凉的匕首上微微一碰,转过头来看向王玄鹤,笑容犹在,“王司马,这是什么?”

“这是国主赐给夫人的。”

王玄鹤道,“寿阳公薨逝时,夫人身边一名叫做小怜的婢女追随寿阳公而去,国主听闻后,深为震动,封了她做保仪。一介婢女,犹有如此的殊荣,国主又岂会亏待夫人?等夫人故去,国主便以寿阳公嫡妻的身份迎夫人回建康落葬,夫人一者落叶归根,二者成全了节烈的名声,难道不比以身侍贼、苟且偷生的好吗?”

“落叶归根?”

阿松轻笑不止,“我的根不在建康,我在洛阳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建康做个死人?”

王玄鹤皱眉,“夫人当初难道没有受檀公的养育之恩?檀公是为什么而死的……”

“他是为了元家的江山死的,”

阿松打断他,“以身侍贼?檀道一活得好好的,我看你也没有立即要去追随元脩的打算,我为什么要死?”

王玄鹤耐着性子,“国主是看在你是寿阳公夫人的份上,才恩准你自尽……”

“我不自尽,难不成你要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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