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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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比斯边境的绝大多数人都在这个秋天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要是远在阿铃古的教会本部知道这点一定会惊喜不已。你可以随便在防线里拦住一个农民,问他:“你知道神眷者吗?”
他一定会连连点头,说:“知道!神眷者能打雷,眼睛里冒电,胳膊会发光!她身高二十丈,嘴巴锅这么大,什么活物都吃!走到哪野兽就死到哪!看她一眼就会死掉哩!”
继圣安德鲁神学院的吃小孩魔王传说之后,安叙再次成为了民间故事主角。
她仿佛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水草是指异兽们。自从发现异兽的晶核就是蓝药,安叙完全在把附近的森林当日常副本刷,还埋怨刷新速度不够快,劳烦她到处乱跑。整个防线因为神眷者鸡飞狗跳,一度出现过打雷下个雨就吓得万兽奔腾的奇景。
秋季,兽潮还未开始,相当于前锋部队的那些异兽有个缓慢聚集的过程。往年它们三五成群地分布在广袤的森林中,边境军能感觉到它们的虎视眈眈,却不能冒着被分而击破的风险分兵剿兽。都用动物来比喻的话,异兽是狡诈的狼群,没有还手之力的平民是羊群,边境军则是牧羊犬。牧羊犬可以赶开扑上来的狼,却不能远离羊群追击,只能疲于应付。倒不如坚守防线,等兽潮聚集起来,借着城墙之利与它们一决死战。
今年不同,羊群中猛地跑出一头狮子来,撒欢似的一头扎入了兽群。食物链顿时颠倒,兽群被碾得屁滚尿流没法成气候。然而狮子小姐丝毫不顾羊群会不会被冲散,一路碾压的路上是不是撞飞了己方的队友——除了随身携带的苦修士,她根本没把任何人当队友。
有脑子的生物纷纷闻雷而跑,一瞬间居然出现了人与异兽互不干扰、往同一个方向狂奔的和谐奇迹。
人们在私底下叫她“血安娜”
,像在谈论故事里的鬼怪或一场天灾。迁徙和不愿迁徙的村民大多远远地见过她的踪迹,天空被雷云覆盖,雷击声胜过任何一场雷暴,离去后留下一片狼藉。
或许“无血的安娜”
更加贴切,神眷者并不浑身浴血,血安娜用鲜血洗澡、生嚼尸体满口血腥的说法只是臆想出来的故事而已。到处奔走护送村民迁移的边境军数次与她擦肩而过,他们看见神眷者留下的尸体,死畜的血被烧熟在身体里,现场干净得恶心,仿佛地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餐盘,挑食的主人吃了一点点,丢下还热乎乎的剩菜离开了。
更加幸运,或者不幸的人,曾与神眷者打过照面。她不食人不杀人,只是也不避开人,在她眼中或许奔腾的兽群与人群并无差别吧。血安娜的恶名阻断了所有人的好奇心,让人在意识到自己与她如此接近时,有多远跑多远。多亏这个,目前的伤亡都是因为逃跑过程中的兽群践踏造成的,还没有人直接死在她手下。
即使如此,见过她的幸存者也无意澄清血安娜的传说。不如说恶化了。
你见过她就知道!你要是见过她……近到能看清神眷者面孔的人发着抖,反反复复地这样说。
血安娜长着一张怎么样的脸?无疑很美丽,只是幸存者描述的重点从来不在这个上面。她在狩猎中露出什么样的神情呢?相信传言、觉得安娜是个魔鬼的人认为,她脸上会充满了对生者的憎恶;不信传言、清楚安娜。苏利文只是个贵族异能者的军人以为,她会为使用如此强大的异能全神贯注,无暇分神。两边都错了。
神眷者偶尔微笑,大部分时间则轻松又平静。她的杀戮并非出于憎恶,并非出于保护,甚至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力量。她乐在其中,但并不欣喜若狂。你会为采摘庭院中的果实大喜大悲吗?
她既不是贪食的异兽,也不是狡诈贪婪的教士,想向她妥协退让都不知能做怎么做。比大奸大恶之徒更加可怕,没有人知道神眷者在想什么,这种未知的恐惧仿佛小熊玩偶长了人齿,美人皮下蠕动着孔洞。修道院以外的所有人对她避如蛇蝎,神眷者和莉迪亚被断了食水,只得搬进了提比斯修道院里。
如愿以偿接待了神眷者的修道院长丹尼斯一样没能安度秋天。
修道院的人不离开堡垒,没有亲眼见过神眷者的丰功伟绩。丹尼斯不怕血安娜的恶名,在他看来那只是愚民没见识。他怕更现实的东西,比如,修道院的收入减少。
信徒的参拜和祈祷费是修道院重要的收入来源,尤其是最后那项。亚默南的人们,上到王族下到平民,普遍都相信这样一条真理:祈祷者越虔诚苦修,他们的祈祷声越是容易被神灵听到,洗涤人的罪恶。要是你忙于享乐、战斗、挣扎求生,你要如何让神听见你的声音呢?花钱让教士们代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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