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山中夜谭(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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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甜美的小家伙从我身后探出脸来,摇头说道:“不!”
我见名叫青篁的女子望过来,便也摇了摇头,歉然道:“我暂时还不能回去。你一路小心!”
名叫青篁的女子又瞥了一眼我身后那模样甜美的小家伙,哼了声说道:“那好,正纯,回头你陪她归来。可警告你哦,别带她去三河那边!”
模样甜美的小家伙向她吐舌儿,扮鬼脸。
名叫青篁的女子转面瞟向有乐,却又冷哼一声,说道:“你那手下碰到我手腕,他中了我独门之毒,想要解药,你得亲自来竹林那边求我。”
落魄文士模样的家伙见有乐不安地望过来,只微微一笑,抬手自揭薄皮手套,扔去草里,说道:“我自有防备。你要钓他,还得另打主意,这招不好使。”
名叫青篁的女子迟疑地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随即转返,犹犹豫豫地跟在我们后边,有乐见状讶问:“怎么还不走?”
青篁红着脸说道:“迷路了,我不认识路。”
“哦……”
我们一齐笑了起来,大家嘻嘻哈哈道,“我们全都迷路了!”
高次转头悄问:“听说你们甲州那边人捉住我们之后,会使用各种恶劣的方法来伤害我们,包括拉出肠子、割‘小底笛’之类的,是不是呀?”
青篁摇头说道:“哪儿啊?不过听说被你们清洲这边捉住之后,会被割这割那,遭受各种恶毒不堪的对待,有没这回事?”
高次闻言失笑道:“没吧?你听谁说的?”
青篁蹙眉道:“我们那边都这样说。你们不也这样说我们?”
“不要吱吱喳喳,”
名叫季通或者赖乡的落魄文士模样家伙在前边蹙眉转面,低声说道,“让我仔细听听前方林雾中传来什么可疑动静……”
“你怎么也会迷路呢,赖乡?”
有乐难抑纳闷道,“你们这些高手,不应该迷路才对。”
“高手就不会迷路么?”
名叫季通或者赖乡的落魄文士模样家伙啧然道,“高手也是人。是人都会迷路。你不知道多少高手都栽于迷路。还好我不会迷路,你们在自己家乡迷路笑死人了知道吗?”
“前边哪有什么动静?”
有乐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说道,“先前传来的叮叮咚咚敲击声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停歇了。不管他们在打击什么乐器,敲着敲着也会手累,于是就难以为继……”
“想知道他们敲什么吗?”
一个束蓬松的花衫小子从树后转悠而出,伸足拨弄草间,笑觑道,“过来自己瞧。”
“咦,利长。你怎么也在这儿晃悠?”
有乐打着招呼走近,拍那小子肩膀一下,低头看见树下散落一地破碎瓷片,随手拾起个破碗,讶然道,“怎么满地破碗?莫非刚才有人在这儿敲碗敲了半天,还敲出那么好听的音乐,万里小路充房那厮还听成了汉乐府磐音,甚至战国编钟……”
“我听庆次说,”
束蓬松的花衫小子伸足拨弄草间破碗,笑觑道,“他在外边流浪的时候见识过‘无衣流’的手段,这帮人本来以修补茶碗为业,打打杀杀只是他们的业余爱好。经他们修补过的茶碗价值更高。咱们找找看有没有未破的茶碗,能找着一个半个就算踢到宝了。”
有乐闻言连忙蹲身寻找,口中说道:“其实这些玩法最早都是从径山那边传过来的。径山茶宴诞生于余杭径山万寿禅寺,始于唐,盛于宋,一直流传。在唐代,万寿禅寺对于饮茶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仪式,既是由僧人、施主、香客共同参加的茶宴,又是品赏鉴评茶叶质地的斗茶活动。在宋代,径山茶宴随佛教东传到咱们这边,尔后逐渐展为我们这里的茶道,径山茶宴就成为我们这里的茶道之源。南宋绍熙二年,荣西和尚将茶种从宋朝那边带回来,从此我们这边才开始遍种茶叶。南宋理宗开庆元年,南浦昭明禅师前往径山拜虚堂和尚为师。他由宋归来,把茶台子、茶具一式,带到崇福寺,就这样传承下来了。后来我们玩得更精致,对茶具也有更多不厌其烦的讲究。茶碗非常多,也带动了茶具修复行业兴旺起来,无衣派修复的茶碗最为名贵。再往下说,我就要开班收学费了啊,你们报名参加‘有乐流’一律打亲友价八折……”
高次小声问道:“利长,听说你要娶永姬回家了吗?可她才六七岁是吧,你比她大十来岁,这样行不行啊?”
束蓬松的花衫小子伸足到草里拨来拨去,寻觑道:“主公要我抱他女儿回家去先养着,我有什么办法?先把老婆养大再说呗!”
有乐旁边这个忙着一起找茶碗的小子便是利家的儿子利长,最近信长将年幼的女儿永姬许配给了他。
利家从十四岁时便开始跟随信长,毫无疑问地深受信长的影响,并不自觉地模仿他的一举一动,平时喜欢大声喧哗,手持长鎗,走路横冲直撞。当时正装中的裤子腰身很小、行动不便,他便穿大腰身的裤子,还剪掉一半裤腿,实际上信长和利家的这种行为,完全都是出于实用的考虑,不能不说是新颖的改革,但在当时却很难为人所接受,得到一顶“倾奇”
怪人的大帽子也不足为怪。后来利家的一个外甥庆次,也是个很有名的“倾奇”
怪人,或许亦受到了利家的影响。
利家所侍奉的主公信长便是个大大的“倾奇”
怪人,在他们老家那边开盂兰盆会时,信长竟亲自登台男扮女装,以传统目光看来确是不成体统。家康尤其皱眉不已。后来常训诫家臣不许衣着出格。有一次出外狩猎,随行的一个年轻家臣梳着当时的流行型,家康见到便将其叫到身边责备道:“混帐小子,你祖父身居要职,心存武道四方奔走,也不似你这般结招摇。”
他认为:“武人就应象武人的样子,朴实的打扮最是顺眼。那班乘着轿子往来行走,尤其是不到五十岁,身着那种捻线绸和木棉的生硬衣服,光脚穿草鞋走路,自以为得意的家伙,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与这位盟友作风判然不同,青少年时代的信长偏偏经常身着奇装异服招摇过市,头用红绳一扎、挽个冲天大髻,穿无袖外衣,裤脚也只有一半,腰悬朱鞘大刀、火打袋以及装着食物的口袋。记得我在义辉那里煎茶伺奉的时候,就见过有乐这位疯眼哥哥怪异张扬的装扮。
我觉得有乐多多少少也受到他哥哥一些影响,尤其在冠服方面特别夸张。他的帽子总是比别人的大好多,后来信雄也爱往这方面展,冠帽不仅更大,而且帽子总要比别人更高。
“今天是‘倾奇者’云集了吗,要争奇斗艳?”
名叫季通或者赖乡的落魄文士模样家伙望着利长后边一个光身小子,不无郁闷的说道,“先前我似乎看到‘出云阿国’了。就是那女巫,有人说她本是女祭司,不过我觉得这小姑娘是女巫。天晓得她怎会跟秦无衣那伙人厮混一起,还帮着搞咱们的鬼……”
“你也看到阿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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