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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慎知道他那句&ldo;不会&rdo;多半属实，后脚就跟了过来。这时上前把水调到合适大小，仿佛示范似的，挤了两滴洗洁精，里里外外冲刷干净，又把筷子仔细刷了刷。他的动作细致认真，娴熟流畅，跟在黑板上写字没什么两样。洗了一会儿，气消了，表情也跟着柔和起来，自言自语般道：&ldo;别糟蹋东西，要惜物。&rdo;洪鑫垚心说：刷个锅而已，至于这么神气。却不觉直愣愣地盯着那双手，忘了挪开眼睛。一顿面吃完，时间也到了，两人到花园与卫德礼碰头。卫德礼冲洪鑫垚一抱拳：&ldo;对不起，刚才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啊，不，我叫卫德礼。保卫的卫，品德的德，礼貌的礼。敢问阁下，啊不，请问你叫什么名字？&rdo;洪鑫垚抱着肚子笑弯了腰：&ldo;哈哈，逗死了！你这老外怎么这么逗！&rdo;方思慎插嘴：&ldo;他是我兼职的高中的学生，叫做洪鑫垚。洪波涌起之洪，犬鑫森淼焱垚&rso;首尾二字为名。&rdo;卫德礼已经知道绝大多数当今夏人听不太懂旧白话，更别说理解文言，失落之余，又隐隐有些得意。他心里本来十分瞧不起这个无礼的小孩，却没想到他有一个如此特别的名字，惊喜道：&ldo;好名字！此乃五行学说应用于民间之最佳实例。&rdo;问洪鑫垚，&ldo;我可以在论文中引用你的名字吗？&rdo;洪大少眨眨眼：&ldo;啊，这个啊……不行。&rdo;卫德礼露出失望的表情，转而问方思慎：&ldo;方，你的名字正是圣门学说最佳体现，我可以在论文中引用你的名字吗？&rdo;不等方思慎开口，洪鑫垚断然回答：&ldo;不行！&rdo;&ldo;为什么？你又不是方，怎么可以……&rdo;洪大少竖起一根食指，郑重摇头：&ldo;no！不行就是不行。&rdo;搜肠刮肚，忽然想起小学时遭绑架，救回家后母亲给自己喊魂的事来，立时有了主意。&ldo;对我们夏国人来说，名字非常重要。&rdo;顿了顿，套用一句武侠片台词，&ldo;人在名在，人亡名亡，自己的名字绝对不可以随便借给别人用。因为名字和那个，灵魂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小孩子受了惊吓，要喊魂；如果你想要害谁，也可以咒他的名字。再比方说，比方说……&rdo;&ldo;比方说《西游记》里金角银角那一回，就有回答名字便会被吸入葫芦的情节，&rdo;方思慎见他一副努力开动脑筋的样子，好笑之余动了恻隐之心，替他圆场，&ldo;因为名字可能影响人一生命运，所以父母替孩子取名时慎之又慎，甚至专门请人测算；有人为了改变运势，会在成年后特地更改自己的名字。&rdo;洪鑫垚大点其头：&ldo;你看，这么重要的事，我们是不可能随便答应你的。&rdo;因为有方思慎适时从旁解说翻译，三个人的对话竟也没什么障碍。如果卫德礼完全外行，也许以为他俩信口胡说。偏偏他是半个夏国通，这些风俗现象多少知道一些，根本没法反驳，只得垂头丧气道：&ldo;那我在论文里举死人名字做例子算了。&rdo;却没注意方思慎绷不住，正窃笑偷乐，洪鑫垚在旁边忙着做手势制止。花园里有一道紫藤长廊，廊下长条木凳上坐了不少看书的学生和谈恋爱的情侣。三人过去的时候，一对情侣恰好起身，凑巧空出三条长凳来。方思慎靠着廊柱坐下，一条腿搁在凳子上，拿出学生作业批改，道：&ldo;daniel，你可以跟洪练练口语，他能告诉你现在最流行最时尚的夏语是什么。&rdo;又冲洪鑫垚道，&ldo;你要愿意，不如跟卫先生学学西语，他待人十分友好。&rdo;洪鑫垚不乐意了：&ldo;你明明答应自己教我。&rdo;方思慎看着他，不记得什么时候答应过这事。卫德礼却毛遂自荐：&ldo;我教你，最好的西语。不要学方，他说得不好。啊，不，他说得很好，&rdo;他力求全部使用现代白话表达，&ldo;但是，他说的，是以前的，过去的话，不是现在大家喜欢说的话。&rdo;洪鑫垚皱眉：&ldo;什么以前的过去的现在的？你什么意思？&rdo;方思慎笑道：&ldo;我的西语，有点类似daniel的夏语。他入门学的是文言，我入门学的是字典，日常用语也是四十年前的风格，因为教我的人四十年前生活在花旗国。口语变化大，我严重落伍了。&rdo;把&ldo;落伍&rdo;一词翻译给卫德礼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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