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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葛卻知道不能總讓阿弟在這種光線下盯著簡策,於是跑出門、跑進雜物屋,挑了些細竹管、另個工具凳也抱過來。
「一刻都閒不住,又折騰啥?」賈嫗把針在頭上篦一下,問道。
「給弟妹們做個好玩的。」
「哦,好玩的、好玩的……玩具,嘻,玩具。」王艾雀躍不已,記起從姐說的「玩具」之稱。
王葛笑笑,開始製作竹節小人。
用剪刀把細竹管剪成一段段,再削個大刀、長矛的薄竹片。將竹管分成兩份,各擺成「小人」狀,然後用細麻繩串起,將兩個竹片武器各自綁在「小人」的手臂上,呈橫握架式。
最後削四個比竹管直徑略大的圓形薄片,剪尖鑽小孔,麻繩穿過來,擋在兩個「小人」的四隻腳底。
這就成了。
把兩個工具凳拼在一起,兩個竹節小人在縫隙上頭,她在下頭拉動麻繩,兩個竹節小人立即像模象樣的打起架來。
她牽繩快,倆小人就打的快,有進有退,有時凶勐的很。
「啊!」王艾興奮的尖叫。
王蓬早跑過來了。
王荇被吵的驚回頭,然後眼睛就再移不開了。
王翁下床,腰也不疼了:「這咋回事?阿蓬起開,讓大父瞧瞧。」
第7o章7o大匠誨人,必以規矩
翌日晨光大好,可惜風還未歇,暖陽剛剛拂到人們身上就被吹散。
村西鄉兵營地,桓真在和鐵雷玩「琢釘戲」。
琢釘戲就是畫地為界,先擲一小竹釘為「簽」,桓真和鐵雷依次擲釘,出界者輸,觸碰到「簽」輸。鐵雷屢贏,桓真也不惱,本來就是為了活動筋骨,不然誰還若幼童嬉戲。
村東賈地主家。
辰正時分一過,久不出屋的賈太公一臉威嚴,手執桃木杖,坐於寒風凜冽的院中。庭院當中,兩列族人子弟,手裡盡持麻鞭,中間趴著慘叫的,是被打了半死的長房長孫賈風。
踱衣縣,縣府。
己正時刻,桓縣令將一個輕便篋笥交予袁彥叔:「讓阿真給王葛,告訴她……大匠誨人,必以規矩!何時能脫離這些器具,將規矩、分寸置於匠心,就是允她報考匠師之時。」
袁彥叔:「大人用心良苦,我定一字不落的轉達。」
「用心良苦是因為王匠工值得。」桓縣令抄起手,微笑道:「孟春之前,至少讓她制出一百木規、一百木矩、一百木尺。多出來的,縣府按頭等匠工之價付她。規、矩、尺各五個錢,錯制一個,罰五個錢。」
孟春之前?桓縣令何時這樣嚴苛了?袁彥叔回聲「是」,離去,路上別投宿了,能給王匠工余出一天是一天。
賈舍村,村西。
桓真擲釘輸了百十回合,總算不冷了。丈外,始終站立的那個隸妾,越來越縮肩躬背,凍的牙都咯咯愣愣。
桓真把松垮了的臂繩重系,一邊問:「還不招?」
隸妾顫著聲回:「罪婦平日跟、跟那兇犯少有來往,真的不知要招什麼。」
鐵風過來了,身後跟著個臉上長癩、四十左右的隸臣,鐵風令那人停步。
桓真遙指一下癩臉隸臣,對隸妾說:「我查過你,你還有一年役期滿,就會被放為庶人。再不招,我現在就將你許於這豎夫為妻,他還有十餘年役期,所以你們的孩兒,出生後就會是豎童!」
打蛇在七寸!隸妾尖聲質問:「你嚇唬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過是一掃馬廄的亭夫,憑什麼?」
任朔之大步過來,後頭跟著求盜程霜與單英。
任朔之粗聲道:「他不是亭夫了,即日起,為亭子。他也不是嚇唬你,你已過了二十,我等有權為你指定婚嫁。」
亭子桓真撇下嘴,在臨水亭,亭子和亭夫乾的活差不多。
村東。
賈太公坐在賈風床頭處,屋內昏暗光線更顯他老態龍鍾,但他的聲音仍鏗鏘有力:「冷然,大父不是嚇唬你。從今日起,我族之事由次房擔起,你傷好後,去你阿父墓前廬舍住上三年,好好養養心性。若再自作聰明,指使族人賄賂鄉吏、四處亂打聽,別怪我執行家法!」
這時王葛跟大母、二叔來到賈地主家曬穀的大院,僅這一處院,就比自家庭院寬闊數倍。
縫製好的裋褐就在此處兌換谷糧。
兩家佃戶長期住在此處,其中一家就是跟王葛互學手藝的老篾匠。
老篾匠正在編筐,一抬眼也認出了王葛。「這麼快?你們還是頭家來送葛衣的。」
王葛笑顏上前:「老丈,我先制出兩身衣,勞你拿衣樣比一比,看行不行?」
老篾匠接過裋褐,只大體看看,便道:「可。一身葛衣一升糧,你們要豆還是麥?」
「還能挑?」賈嫗和二郎都歡喜不已。
老篾匠:「太公仁善啊。之前說的是只兌換來年糧,那是賈大郎君自作主張,太公發火了,說咱村鄰都不是外人,哪能給陳糧?制葛衣的活計,一直到孟春之前都作數,全給糧。呶,還叫每一升都冒尖給。」
果然,先後兩升糧都冒著尖,另一家佃戶過來,沒說什麼,可見老篾匠講的是實情。
離開場院後,賈嫗跟二郎說:「今回總算知道,虎頭說的『斗筲之人』是啥意思了,嘖嘖嘖……」老人家故意斜了孫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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