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酒铺(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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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饿几天,才知可贵两字。
张顺与于来福碰了一碗,转过身,双臂后撑着柜台,一同瞥向萱娘,“来福,萱娘一个弱女子领着个半大闺女在这,常大、白狗毛这些渔霸、恶吏,没人垂涎这朵妖艳的鲜花?”
于来福混迹此处更久,知晓更多,抿了一口酒道:“怎么不垂涎?只是萱娘不好惹。
萱娘亡夫曾在军队任职,有些人脉,有位拜把子是城里的人,听说身份不低,下话来,敢招萱娘的货色掂量掂量自己脑袋几斤几两,所以这才没人敢动……”
前身孤僻,对于周遭任何事所知甚少,张顺之所以会和这位于来福成为好友,是因来福消息灵通,吉云埠口的事,如数家珍,能够一一说出。
骆姗端着两个盘子走来,将花生、狗肉放在柜台。
张顺从一侧抽出筷子,递给于来福一双,“来福,吃。”
于来福摆摆手,“顺子你脸色苍白,该多吃肉补补,我就不吃了。”
于来福与张顺一样,孤家寡人一个,他捕鱼手艺更为精湛,每次收获不小,不过正攒钱讨婆娘,可不能大手大脚。
本地贫民婚配,聘礼少说得四五两银子,一两银子值一千铜钱,铜板也值钱,这几贯钱没个几年可积攒不起来。
渔民赚得辛苦钱,只能从日常开支中一枚枚抠。
张顺没再客气,喝酒吃菜,风卷残云。
骆姗来往后厨与大厅,笑呵呵着与铺子里的熟人打着招呼。
酒客和骆姗说话,与萱娘言谈不同,没裹甚么带腥的荤话。
骆姗忙完后,返回柜台,一张笑脸淡去,冷哼一声,不假辞色。
张顺抿了一口酒,没和小姑娘见识,瞥过头来,望着扭动着腰肢的萱娘,咂咂嘴,“来福,你找婆娘要黄花大闺女,还是俊俏寡妇?”
于来福不敢直愣愣光明正大盯着萱娘瞧,贼眉鼠眼,愈显猥琐,“那得看人小娘是不是愿意跟我了,最好是包大屁股圆,好生养。
长相嘛,蒙上被子,不都一样。”
张顺食指中指点了点眼,笑道:“年轻了不是,灯下看美人,方能越看越精神呐。
与女人拿身子感触不同,咱男人偏爱用眼瞧。”
于来福古怪地瞧了张顺一眼,“你小子是不是偷去过埠口的暗巷?懂得恁多。”
吉云埠暗巷乃是此地勾栏所在,客户多是湖上讨生活的贫苦汉,谈不上美貌,但胜在价格低廉。
真正品质上等的风尘女子,则要去看野泽郡郡城,各色花魁争奇斗艳,只是那等青楼,一夜随口吃喝就需数两银子,一亲芳泽更是需数十上百两,不是渔家汉子消费起得。
张顺不置可否,老气横秋地拍了拍于来福道:“来福,得空去一趟罢,得尝尝滋味。”
于来福脑袋咬得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我爹生前说,不能沾嫖。”
相距颇近的骆姗听到两人言谈,嗤之以鼻,年纪轻轻不思进取,果然是个无赖货色。
骆姗正值年华,春心将起,不是没有心上人,不久前有一位城里来的锦衣公子来野泽游玩,在这小店里小憩,饮了两碗老白干,与她和娘亲聊了几句,言谈举止,彬彬有礼,很有书上所说的君子之风,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
再看看这小子,油嘴滑舌,身材瘦弱,花钱大手大脚,小小年纪就想那……那腌臜事,除了隐约之间能见的周正五官外,一无是处。
骆姗家不是甚么高门大第,而且久在埠口,知晓渔民艰辛,对贫苦百姓没瞧不起,可对出身低微又不知上进的家伙,那就只剩下看不上眼了。
骆姗见张顺油腔滑调,自以此当作了评判依据。
一张客桌的人吃罢起身,付钱离去,骆姗端走盘碗,拿着抹布收拾干净,腾出地儿来,走到两人面前,一瞥张顺,对于来福道:“于哥儿,嫌柜台不舒服,可以去那边。”
“没事儿。”
“那酒桌周围都是些糙汉,哪有在柜台对着骆姑娘饮酒来的快活?”
张顺看着骆姗目光,哈哈一笑,听着酒肆中的喧闹,一口饮下碗中余下酒水,心中思忖:
“大野泽上,四周空寂,只有到了埠口,身处闹市,才不孤寂。
独自一人待在大野泽中,一连几日不上岸,没手机电脑娱乐,早晚憋坏,每次上岸,来到酒肆,见见妩媚女子,再与小姑娘拌拌嘴,才能排解。”
骆姗在酒铺听惯了这类话,并不感冒,反而厌烦,前日城中谦谦君子,才符合女子心中对如意郎君四字的期许。
张顺吃饱喝足,看够萱娘,打个酒嗝,站起身,拎起竹篓,与于来福两人醺醺然往鱼市去。
还有小半的鱼没卖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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