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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鹰盯住费问河。
下一秒,他像炮弹一样弹向沙,紧握的拳头冲费问河的脸狠狠砸下去。
那天费鹰带着一手的伤离开了钢厂家属院儿。
天是冬天,指关节处渗出的血很快就变成了红色冰碴儿。
没多久,他的脸上也出现了冰碴儿。
费鹰从来没有像这么恨过。
自从李梦芸生病,他前前后后查阅过各种资料。乳房,这个让男人们从少年时就开始想像垂涎的女性性征,竟然会给女人的生命和健康带来这样的隐患和痛苦。他们不懂,他过去也不懂。
费鹰甚至在想,如果李梦芸当年没有嫁给费问河,如果她前1o年过得不是那么压抑,如果她后6年不是为了攒钱供他读书生活而舍不得去检查身体,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得这样的病。
他不止恨费问河,他连自己都恨。
李梦芸坚持了2年的时间。她在费鹰18岁那年因癌症去世。
费鹰永远记得李梦芸最后和他说的话。
病中的李梦芸在费鹰眼中仍然很美丽。她卧在病床上,很吃力地把他搂进怀中。她说:“没事儿,别怕。”
李梦芸一直都知道她儿子很有胆儿。只是她等不到费鹰长成一个能够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从医院开车回杨南家,途中经过老厂的家属院儿。
费鹰把车靠在路边停了会儿。
他想起小时候,冬天家家户户都要屯白菜。他和杨南把别人家的白菜堆儿滚了个稀巴烂,李梦芸把他抓回家打了一顿,打完又舍不得地揉了揉。
费鹰笑了一下。
这笑很短。
8岁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快点长大,能够保护妈妈再也不受欺负和委屈。
16岁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赚到大钱,能够让妈妈免被病痛折磨,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现在他32岁了。
他长大了,也赚到大钱了。
但是李梦芸再也不会知道了。
杨南一直在家等费鹰到半夜。
费鹰这次回京,没住酒店,他借宿在杨南家。这些年,费鹰从没动过在北京买房的念头。从18岁之后,北京就没有他的家了。
杨南一个字儿都没问费鹰这一趟医院去得怎么样。
他说:“厨房还有饭。”
费鹰说:“不饿,咱俩都早点儿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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