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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少爷,百家之中我不记得了,我们只说儒、释、道。这样大的分隔,三者不也是一家吗?释家强调不执著,道家强调无为,儒家则说要爱人。天地之间人为大,三者所说,岂不是一样?只不过角度不同而已。”
君闻书想了想,点点头,“有些道理。”
我来了劲儿,“少爷,理学这东西,好,不过也有点儿钻牛角尖。少爷不要太过执著为好。太执著了,反而不容易旁见。其实这些东西好比铺子上挂的招牌,有的写着酱油,有的写着是醋,但无非都是调和而已,真正的作用,还是得为了饭好吃。”
君闻书大笑起来,“你这舌头钝得跟木头一样的人,还好意思说为饭好吃?似你是吃得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舌头钝得跟木头一样?我心里想着,却跟着笑,“好不好吃的,就这么个理儿。”
君闻书不说话了,忽然笑了,“司杏,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一个讨饭的丫鬟,怎会知道这么多?”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朝代。也许是老天怪我怨天尤人,才故意让我到更苦的环境中好好思考吧。这世间的事,有时竟是解释不了的。于是,我便半真半假地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前世读的书未曾忘了吧。”
君闻书真信了,“我也觉得你有前世,说不定,竟是个男子。要不,哪个丫鬟敢跟老爷讲律法?哪个丫鬟能编书目、造车子?哪个丫鬟能领着小厮们踢马球、击戈儿?还有……”
他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哪个丫鬟敢逃出府去?”
我也不好意思了,我只是依性行事,并未想到要取悦谁。如果这就是不平凡,那么我就不平凡吧。
停了停,君闻书又说:“你真是个怪丫头。不过,懂书的怪丫头,便也不怪了。其实,我也常想着……”
他顿了顿,“我就想着,读书挺好,我觉得读书有乐。尤其……尤其有你给我找书、抄东西,你……你愿意和我读一辈子的书吗?”
我吓了一跳,另一个世界的君闻书,跳出来和我说这些?不,我这丫鬟身份,和少爷差得太远了。
“这个……”
我不知怎么回答,索性抹稀泥混过去得了,“少爷言重了,什么一辈子不一辈子,司杏和引兰、听荷一样都是下人,我们在一日,便尽力服侍少爷一日。书嘛,有了人,自然也会教她,让少爷不致受累。”
君闻书有些黯然。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男女之间,只要牵涉到感情,便无法再像以前一样了。其实,君闻书也挺可怜,家规严谨,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的青年。
“司杏,你非要离开府里吗?”
他低低地问。
我尽量笑得轻松些,“少爷,我是一个下人,终究是要离开的。少爷对下人的情谊,司杏铭记在心了。”
他长叹一声,“其实,我很羡慕你给他写信的那个人。毕竟还有人和他说说话。我呢?生在君家,既姓君,却无他法。我的两个姐姐也是,嫁得风光又怎么样?我们这一家人,又何曾像一家人呢?和下人端着,和两个姐姐……防着,终究主子有这么好做的吗?我们这才真是叫富贵命薄!”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十六岁的年纪,在二十一世纪还是个大男孩,也许有些束缚对他来说确实太重了。心之何如,有如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君闻书有他的苦,我有我的难,但除了自己昂走过,他人又如之奈何?
我想了想,“少爷,人活着,只有一辈子。”
虽然我有不得已的两辈子,但我觉得其实还是一辈子,“好或不好,都是一辈子。谁都有自己的苦处,少爷你莫怨。”
君闻书忽然说:“司杏,你真要离开君家吗?”
“少爷,我刚才不都说了么?”
“那我要是不许呢?”
我愣住了,没想到君闻书会说出这句话。
“少爷……”
“司杏,我不想你离开,只剩我自己了,我……”
君闻书低头弄着他的小乌龟,“司杏,我不想自己待在府里,你来了,才有些意思,我不想自己在府里……”
“少爷是少爷,府里是少爷的家,少爷别瞎想。”
“是不是夫人和你说什么了?前两天夫人要把培菊送来,我不要。是不是她和你说什么了?”
“少爷,你莫任性。”
“我不要培菊,培菊是和我姐姐一样的人。我知道她为什么不愿要你,可是,可是……”
君闻书看着我,忽然闭嘴不说了。
看来君闻书什么都懂,他真的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他知道君夫人为什么要把培菊送来。我突然有一种当众赤裸的感觉,便也不言语了。
“我不许,谁把你打出府,我也不许。我要和你读书,换了旁人,我觉得没味,她们都太笨。”
我真是搞不懂君闻书到底是成人还是小孩儿了。
“少爷,你莫任性,你是君家的少爷,君家总是要你来继承的,你怎么能……”
“我不想继承君家。”
君闻书忽然有些激动,“君家这么大,一时倒不了,有我爹就够了。将来……将来我若生个孩儿,他愿意就去继承吧。”
君闻书这是怎么了?我正在吃惊,侍槐进来说道:“少爷,二姑少爷着人送上元节的礼物给夫人,却有一份是听荷送给司杏的,来人就在外面,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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