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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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因为他突然消失,愣了片刻。
自打从龙城驿馆的马厩出发,十几天里,两个人几乎没太分开过。这会儿他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不知去哪儿,也不知何时回来,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陌生的房子里……
李燕燕忽然有种难以言表的心情,像突然被抛弃,委屈、惊讶、慌张、不敢相信……
“这是干嘛?”
她扪心自问,“他又不是你什么人!他管你做什么?他、他还想劫你嫁妆呢……你管他做什么?!”
李燕燕很快平复了心绪,开始打量起所处的这座房子。
白墙乌柱,房檐低矮,厅堂两侧各一间卧房,和太行山里那些村民的房子比起来,这所宅院几乎算得上是豪厦,只是李燕燕依然弄不清楚房子的主人该属于何等阶层。
几个房间都是空空荡荡,虽然该有的物件一样不缺,却不见有人生活的痕迹。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概就是这房子实在过于干净了些,桌案窗棂上都没有积灰,不太像是久无人住的空屋。
李燕燕瞧不出什么特别的,又去到外面,西侧厢房被隔成了几间卧房,当中似乎还有间简陋的书房,而院子东侧的厢房,则被当作了柴房和厨房。
米缸空空荡荡,灶台边上却堆了些干柴、火石火绒。
李燕燕盯着灶台看了半天,没有等到天降神通,让她顿悟生火的诀窍,于是决定先去井里打桶水,好好洗把脸。
毕竟,打水看起来较生火更容易无师自通。
一回身,却发现,不知何时,院子里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中年妇人,衣着简朴素净,身材不高,头发干枯,眼睛却很有神。
妇人见到她,似乎也有些惊讶,愣了下,笑说:“哎呦,前些天寨子就传信,说有人要过来,我等了好几天了……怎么是个年轻娘子呀?你一个人来的?”
李燕燕心思转得快,立刻明白过来,这座宅子恐怕是白石山匪帮在定州城的落脚点,而这妇人就是给他们照看宅子的,难怪房间保管的这样干净。
她想了想,上前行礼道:“不是的,有人带我来的,他有事出门了,叫我在这儿等着。我叫温蕊,从长安来,敢问大婶如何称呼?”
妇人见她乖巧规矩,立时喜笑颜开:“瞧瞧,这小模样,真是个惹人疼的闺女……唉,我家那丫头就不……哦,我姓田,你叫我田婶子就好。我家就在巷子南头第三家,山上不来人的时候,我就替他们看着这座宅子,顺便打扫打扫。”
田婶子似乎是个麻利人,见李燕燕风尘仆仆,挽起袖子就要去打水:“别光站着说话了,一路过来累坏了吧,都成泥人儿了。来,先打水洗脸,洗干净了婶子给你摊鸡蛋吃。”
李燕燕脸一红,忙道谢,跟过去偷偷拿眼看,把田婶子打水的每一个动作,牢牢记住。
第22章
“田婶子,你做的摊鸡蛋,以后就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了!”
李燕燕坐在胡床上,捧着碗陈茶叶梗泡的淡茶,悠闲呷了一口,不吝美言地赞叹道。
田婶子听了,笑得直不起腰,怜爱道:“哎唷,这孩子,你以前过的可都是什么苦日子?”
李燕燕眨眨眼:“……也不算很苦吧。我从前呢,在贵人家里当差,规矩大,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要按时按刻,也就没胃口了。”
李燕燕倒不是违心奉承,她打小就是难养的孩子,不爱吃饭,宁可喝补药,让给她喂饭的庞妈妈操碎了心。长大了,面对宫里的山珍海味,亦少有大快朵颐的时刻,只觉得吃饭是负担,要是能靠含参片度日就好了。
倒是这会儿,十多天没正经吃过饭,被新摊好的、油汪汪金灿灿的鸡蛋勾出来不少口水。
田婶子听了啧啧叹息,说这人啊,当了官了就喜欢搞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生怕自己和白丁区分不开。就像她那个女婿,小时候谁没见过他在街上光屁股乱逛荡,运气好立了军功,被提拔成了别将,几条街的距离,现在到丈母娘家来也非得骑马坐轿子。
“不过呀,这人毛病虽多,但对我们丫头是真好……”
田婶子笑着说。
第三次。李燕燕想,这已经是田婶子第三次提起女婿了,想来她对这个小时候光屁股乱跑的女婿十分满意。
“婶子就这一个女儿吗?”
“还有两个小子,”
田婶子叹了口气,“和我那短命的冤家统共生了七个,就这三个成人了,他们两个比丫头小了七八岁,还都不到二十呢。早两年,我说让他们姐夫给活动活动,都在军所里谋份差事,哪怕开始低点,有人提携,慢慢也能出头。”
“可他们自己主意大,平时谁也不服,就佩服古大当家,一听说要送他们参军,两个人一商量,干脆偷跑出去投奔白石山了!哎呦,那阵子可把我气的……”
“后来我也想通了,左右有女婿给我养老,他们年轻人,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我说话他们也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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