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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给我站住!”
这一厢少年无猜,另一头,沈敬亭向小姐院子里的下人,问到了那一日发生的事情。老爷和小姐吵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院子的丫头都听见了。“小姐之后还说了什么?”
凉亭里,男子放下杯子。那丫鬟低头道:“后来小姐没再说什么话了,侯爷气得摔了门出去,小姐一个夜里,都没睡好。”
想道徐长风一整夜辗转反侧,沈敬亭不禁一叹:“也算是父女连心。”
又吩咐道,“这些话都不许传出去,我不想再从其他的人嘴里听见。”
“是。”
沈敬亭站起来,走到栏边。他望着这繁花盛开的园子,心中却想起了当年。他丝毫不怀疑,徐璎珞说的那些话其实并无恶意。一个孩子自幼被迫和生娘分离,父亲哪怕是再好,也无暇顾全她。人各有命,比起许多人,徐璎珞的命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她未尝不知,许是人就是如此,便是知道对方疼爱自己,方更肆无忌惮。正是愁烦之际,就听下人齐唤了一声:“三爷。”
沈敬亭闻声回首,就见一个披着鹤氅的男子踩着一地落花,款款而来。论起模样,人人都道二爷风流,然而徐家这低调的三爷却丝毫不逊他的二哥。只看他容貌秀美,气质出尘,确实是个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沈敬亭见到来人,亦不由抿唇一笑,唤道:“鹤郎。”
只看徐栖鹤气色红润,步伐稳健,目光有神:“原来你人在这儿。”
沈敬亭看他道:“今日鹤郎回来得比平日都早,可是有什么好事?”
这些年,徐栖鹤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大夫都啧啧称奇,只有兴隆寺的高僧道,三爷这是执念已除,身子自然而然会好起来。自从徐栖鹤的病养好了之后,人就闲不住了,素知三爷喜好修园造林,京中便有许多人慕名上门,请三爷帮忙修园子,天子用来避暑的清颐园,里头便是徐家三郎经的手。自那常年压抑在心口的阴霾散去之后,徐栖鹤不但身子好了,连性子也比过去开朗的不少。他牵起男子的手:“三喜,你快随我过来。”
徐栖鹤走得颇急,不知究竟是有何事,沈敬亭跟着他到了院子,就见几个工人搬着块大石。先前徐栖鹤大老远跑去了南山,原来便是为了这块石头。沈敬亭好奇地走前去瞧了瞧,就看这石头纹路平平,上头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窟窿和裂痕,他实在想不通,徐栖鹤大费周章竟是为了这样一块丑石头。“三喜可莫小瞧了它,我这就给你瞧瞧它不同之处。”
徐栖鹤就命人将大石挪到假山下,流水击石时,就听见清清浅浅的声响,极是悦耳。沈敬亭大感奇怪,就听徐栖鹤解释道:“你看,这块石头中间全是洞,水从孔中流过,风由裂缝钻进钻出,正和萧笛的原理相同。这样的声石,须在山瀑下经数百年疾水冲击才能形成,声石易碎,是以难得的很。”
沈敬亭听了以后,也觉佩服,叹说:“是三喜眼拙了,原来这大石是这等稀奇之物。”
两人牵着手又去看了好几样东西,他们自年少就成婚,如今仍同一对恩爱的小夫妻般,望着彼此时,自有一番温柔情谊流淌于眼中。后来二人走在院子里,徐栖鹤向来心细如发,如何看不出身边人怀有心事,便问:“可是因为珺儿?”
沈敬亭步伐一滞,苦笑说:“无论何事,都瞒不住鹤郎。”
徐栖鹤笑了笑,背着双手走道:“珺儿心直口快,大哥又不善表露心思,我早已料到,他们必要有摩擦。”
本想徐栖鹤会给他出些主意,却看男子止步于一棵桃花树下,揽枝在鼻间闻了一闻花。清风送拂,这一幕恬淡美好,连沈敬亭都不由看得有些出神。跟着,就听徐栖鹤道:“南春的桃花园想必都开花儿了,不如带上珺儿,一齐去住上几天。”
番外(九)择日不如撞日,翌日一早,徐家三爷就命人备了马车,带上正君和侄女儿,仆从以及护卫若干,香车骏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南春。轿门一开,圜圜便迫不及待地跳下来。“当心点儿。”
沈敬亭只来得及唤一声,就看儿子欢欢喜喜地跑了进去,仆妇和婢子在后头追喊着“小少爷”
。这时,另一只玉砌般的手掀开门帘,便看徐家三爷牵着正君从车里出来,道:“难得出府,就由着他罢。”
徐璎珞也跟着从车里下来,她这两天本有些闷闷不乐,沿路见到盛放的桃花,此下也觉得神清气爽,笑容也多了一些:“小三叔,院君,珺儿也进去瞧瞧。”
徐栖鹤并不比徐璎珞年长多少,加之他样貌秀致,气质如兰,犹如年少,徐璎珞这声“小三叔”
过了多少年都改不了口。瞧着这一大一小欢天喜地跑了进去,沈敬亭不由莞尔,此时,身旁的夫君亦温柔执起他的手道:“我们也进去罢。”
南春位于京城外不出四十里的京郊,背依南山,冬暖夏凉。这儿的庄子是徐栖鹤的私产,当年他便是看上此处靠山傍水,风水极好,就从一个富贾手里将这座庄子买了过来,大肆修整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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