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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他只是往上横了横这条手臂。
只是这一横,便有一条青色的剑影,像一座巨山横在他的眉心之前。
一剑如山横,千军不得进,这便是真正的横山剑!
一股更加霸烈无双的气息出现在天地间。
一声沉闷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巨响在他眉心之前响起。
许侯的双手已经背负在身后,身上如铁的衣衫猎猎作响,似乎动都没有动过。
他面前的夜策冷也是沉默如水,一步不动。
她的手依旧伸着,那一柄小剑已然又重化为晶莹的液滴,悬浮在她的手心里。
两人的身体上方,却是有恐怖的青色元气往上升腾,在高空里,形成了一座青色的大山。
大山的上方,有无数的雨露在飞,不往下,而是往更高的天空里飞去。
许侯抬头望着天空里这样的异相,嘿嘿的一笑,浑身的肥肉微微一颤,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上巨大的马车。
夜策冷面无表情的看着手心。
她手心里的液滴缓缓的沁入她的身体。
夜色终于降临。
黑色马车和如铁铸的马车分道驰离。
不远处的一座石桥畔,一株枫树下,却停着一辆神都监的马车。
架马车的是一个没有舌头的哑巴,而且似乎还是个聋子,连方才那声沉闷的巨响都没有听到,全然没有反应。
神都监的马车里,坐着一名身穿深红色锦袍,短须分外杂乱,面相年轻的瘦削男子。
他的头有些灰白,双手的指甲有些略微的黄。
他看起来有些颓废,然而长陵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假象。
长陵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分外阴狠,分外狡诈,分外残酷。
因为他就是神都监之,陈监。
他有些颓然的低着头,但是目光却是从车帘的缝隙里看着那条宽阔的街巷。
铁铸的马车在黑夜里穿行。
许侯的身体将宽阔的车厢都变得拥挤,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肚子上缓缓的敲击着,想着方才那一剑,他不由得冷笑起来,自言自语道:“真是够劲……接了我这一剑,苦头是要吃不少,不过至少可保你暂时平安。”
……
长陵的夜色里,数辆马车也正缓缓驶向红韵楼。
红韵楼是城南一处中等的花楼,平日里夜色渐浓的时候,周围的庭院和门前的小河畔都挑起了灯笼,车马如流,周围的街巷里贩卖些小吃食的,卖些鲜花的,唱些小曲的……这些做点零碎生意讨些赏钱的,都是数量不少,热闹非凡。
但今日里红韵楼包了场,方圆数里地分外幽静,静到让人有些觉得压抑。
即便是不缺银钱兴致勃勃而来被扫了兴的豪客,听到空荡荡的楼里传出的丝竹声的杀气,看到街巷里隐约可见的条条幽影,便也只觉得寒毛竖起,不敢多加停留。
丁宁和王太虚下了马车,两人像散步的闲人一样走向前方不远的红韵楼。
他们身后的五六辆马车里哗啦啦下来十余人,跟在他们的身后。
红韵楼周围的灯笼依旧挑起。
依稀可以看到至少有上百人沉默的站立在红韵楼周围的阴影里,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兵刃的反光。
王太虚微皱着眉头走着,他换了一件绯红色的锦袍,这使得他的脸色看上去会显得红润一些。
一名身穿麻布棉袍,头雪白,肤色却十分红润,看不到有多少皱纹的清癯老者单独从第二辆马车中走下来,走到了王太虚的身侧。
王太虚的身侧一老一小,三人便这样跨过了红韵楼的门槛。
二楼东,是一间极大的雅室。
此刻这间雅室里一应不必要的摆设已经全部清空,只是放了许多短案,已有十余人席地而坐。
当王太虚推门,半张脸在微启的门后显露之时,这个静室里一片死寂。
王太虚却是微微一笑,嘴唇微动,将声音细细的传入身体侧后方丁宁的耳中,“那个最胖的,自然就是雷雨唐的章胖子,他身旁那个留着短,看上去脸色极其难看的瘦削汉子,便是锦林唐硕果仅存的唐缺。章胖子旁边那个白面书生,就是他的义子钟修,应该是现在雷雨堂里最厉害的修行者。至于唐缺旁边那个独眼龙,则是唐蒙尘,是锦林唐现在少数能拿得出手的几个人之一。”
说完这几句话,丁宁和身旁头雪白的麻袍老者便也已经跟着王太虚进了这间雅室,到了桌案前。
丁宁自顾自的在王太虚的身旁案前坐下,他打量着王太虚所说的这几个人。
雷雨堂的章胖子有着一个朝天鼻,让人一眼看去便看到了两个硕大的鼻孔,如此一来,即便五官其余部分再长得好看,也让人已经大倒胃口。更何况这名长陵的江湖大佬为了展示其豪爽,在这样的天气里,黑色的锦袍还敞开着胸。
只可惜他穿得似乎太暖了一点,而且他也似乎太容易出汗了一些,所以他的额头和胸口都是不时的冒着汗珠,油汪汪的。
若是此刻将他拿来和同样很胖的横山许侯相比,那所有人都会觉得横山许侯是一座威严的巨山,而他却只能让人联想起案板上的五花肉。
盘坐在他身旁的唐缺,却是和他截然不同,身体坐得直,身上看不到一块赘肉,只是颧骨有些高,而且这些时日明显心思太重,休息不好的原因,所以眼圈有些黑,再加上他此刻的脸色过于阴沉,看上去他的眼睛周围,便始终好像笼着一层黑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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