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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飞的呼吸平稳，苏臻的指腹轻轻揉捏着他额角的发丝，与他靠在一起。当容飞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十点了。卫子行坐在床边悠然地看着报纸，床头柜上还有一杯咖啡。&ldo;真不容易啊容少，你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rdo;&ldo;这么久？&rdo;一开口，容飞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不哑了，他环顾四周下意识问道，&ldo;苏臻呢？&rdo;&ldo;苏臻？&rdo;卫子行笑了笑，&ldo;你的脑袋里就只有苏天王吗？沈彦把他叫走了，昨天苏臻的一个朋友过世了，今天会比较忙。&rdo;&ldo;啊……&rdo;苏臻的朋友……虽然不知道是谁，容飞心里涌起一阵遗憾。苏臻的朋友过世了，昨天竟然还陪了自己一整晚……&ldo;容飞，&rdo;卫子行脸上的浅笑渐渐淡了下去，他的表情变得就像容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公事化，&ldo;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好好说一下。&rdo;&ldo;什么事？&rdo;&ldo;苏臻在演艺圈里口碑很好，有很多人也说他平易敬人而且非常敬业。但是以我多年来的经验，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完美的，口碑越好的就说明他越擅长隐藏自己。而且只要他想，他可以获得任何人的信任。同样的，只要他想，他也有推任何人下地狱的能力。&rdo;&ldo;什么？&rdo;容飞皱起眉来。无论是作为替身演员的时候还是现在的他，对于他而言世界都是简单的，谁对他好谁尊重他，他就会加倍地对那个人好，但是卫子行的话却让他糊涂了。&ldo;苏臻对你的态度变化的太快了。苏臻的父亲毕竟也是盛世华天上任的董事长，他手上握有盛世的股权，如果你的父亲下位的话，苏臻随时可以把握盛世的命脉。&rdo;&ldo;苏臻不会有那种心思的！如果他有，他放任我继续做一个不懂事的大少爷就好，根本不用指导我如何演戏，为我制造人气！&rdo;容飞激动了起来，在他心里苏臻就像自己的兄弟，他是他的好哥们，他的老师，他期望的高度，所以卫子行的这番话令他非常之不舒服。&ldo;好吧，我只要求你留个心眼，&rdo;卫子行叹了口气，&ldo;我除了为你安排工作之外，保护你也是我的职责。&rdo;&ldo;谢谢。&rdo;收拾东西离开了医院，容飞坐在后座上打开自己的手机，这两天一直没看短信，有几条是来自龙展云的，这家伙唧唧歪歪说了一堆大意是他还在追着艾薇，还嘲笑容飞被苏臻公主抱了。什么公主抱？容飞将龙展云的彩信打开一看，那一刻的视觉冲击令他整个人都撞在了椅背上。天啊天啊！苏臻竟然横抱着自己离开了录制现场！那张照片明显是现场工作人员用手机拍的，已经在网路上传开了。容飞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办怎么办！他的一世英名啊！竟然被苏臻当做女孩子一样抱着！神啊！这要他在娱乐圈里如何混下去！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打开的瞬间，容飞震住了。那是来自师父的：爱徒容飞于昨晚停止呼吸，享年26岁。葬礼定于明日早上九点青山公墓。容飞眨了眨眼睛，来回看了许多遍。我死了？我就这样死了？这不可能，前几天我还悄悄去看医院看过，自己的身体好端端地躺在那里……虽然看起来很消瘦很脆弱，可是怎么会突然就……容飞手足无措了起来，如果说自己的身体已经死去了，他就再没有机会从容少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霎时间，大脑里一片空白。容飞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ldo;容飞！容飞！到家了！你怎么了？&rdo;卫子行打开车门摇晃着容飞的肩膀，只见他傻愣愣地握着手机。当容飞醒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到家了。他没有吃饭的胃口，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看着自己。这是容少的身体，不是他自己的。现在容飞的身体已经死去了，那么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会不会某天他睡醒了，就发现自己魂游在这人世间？他要去看一眼！他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容飞飞奔着下楼，容太太的喊声置之脑后，他来到后院开车疾驰而出。他的位置在哪里？他到底是谁？他应该怎样继续自己的生活？来到病房的门外，容飞发觉那里已经空空如也，所有的仪器停止了运转，找不到一丝自己的身体曾经在这里存在的痕迹。一个护士路过，看着容飞呆愣的样子说：&ldo;你是不是来看这个病房的容飞？他昨晚已经过世了，人已经送去殡仪馆了！&rdo;&ldo;青山公墓的殡仪馆？&rdo;&ldo;是的！&rdo;&ldo;是他师父来接他走的？&rdo;&ldo;还有苏臻和他的经纪人沈彦。那个先生……你还好吧！&rdo;容飞没有说话，掉头就走，驱车前往青山公墓。一路上，他的心脏就要从胸腔中涌出来。当他来到殡仪馆外，看见了苏臻的车。他快步走进去，发现有人正在布置灵堂。他的师父抱着容飞的照片问一旁的苏臻，&ldo;苏先生……你看这张照片怎么样？&rdo;&ldo;……看起来很好。&rdo;苏臻的声音浅浅的，隐忍着什么。容飞走进去，看见了棺材中的自己。那样消瘦了无生机，濒临腐朽。他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ldo;容少？&rdo;沈彦回头叫出了声。苏臻也回过头来，看着容飞那睁大了的眼睛满脸不敢相信三两步走过开将他扶起，&ldo;容飞，你怎么来了？&rdo;容飞指着灵柩缠着声问：&ldo;我……死了？我……死了？&rdo;沈彦一头雾水，&ldo;容少，你在说什么？他是替身演员容飞，不是你……&rdo;苏臻朝沈彦做了个手势，要沈彦和高维雍先离开。容飞挣扎着扶着棺材，苏臻从后面用力地搂住了他：&ldo;别怕，容飞！别怕！你没有死，你还在这里！&rdo;&ldo;不……不……那是我！那是我！那真的是我！我该怎么办？&rdo;容飞颤抖着，双眼空洞的令人害怕。苏臻猛地掰过容飞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ldo;容飞！容飞！你给我听好！你还活着！你还好好地活着！明白吗？你能走能跑能说话能演戏！&rdo;容飞忽然间醒悟过来，自己面前的是苏臻，他不能如此失态！&ldo;我……我……&rdo;29、葬礼我听说了，你也是容飞的朋友。高维雍告诉我说你因为容飞和你同名同姓所以很感兴趣，后来和他做了朋友。容飞走了你一定也很难过！但是他不是你！我知道你的身体刚好最近压力也比较大，现在又碰上朋友去世所以你心里承受不了！但是我要你坚强明白吗！&rdo;苏臻的目光很有力度，霎时支撑起容飞濒临崩溃的神经。最重要的是，容飞慌乱着不知道如何同苏臻解释自己失控时说的那一番话，苏臻却已经为他找到了借口。&ldo;你就是你，和你的名字和你的外貌你的身体都没有关系。&rdo;苏臻捧住容飞的脸，&ldo;关键在这里。这里是谁在思考？谁在做决定？这里决定你生活的方向！也是这里决定你是谁！&rdo;容飞被震住了，苏臻的目光令他忽然间找到了自己。在苏臻的眼中，他不是容大少，他就是容飞，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容飞。无论容飞心中有多少惶恐和不确定，在苏臻的目光里统统都尘埃落定。&ldo;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告别容飞。&rdo;苏臻拍了拍容飞的肩膀，&ldo;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体面。&rdo;容飞喉头哽咽着点了点头，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布置起灵堂。一直到晚上七点多，所有一切都稳妥了，高维雍留下来守夜，他很感激苏臻，&ldo;您和容少都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一会儿小飞的两个师兄还有师妹都会过来陪他，你们不用担心。&rdo;&ldo;高师父，我想留下来送他最后一程，没关系的。&rdo;容飞说。那是他的过去，他的曾经，他割舍不了的生活，他思想的烙印。&ldo;我也留下来吧，以后像这样陪着他就不可能了。&rdo;苏臻淡然一笑坐了下来。灵堂里静静的，容飞和苏臻并排坐着。容飞望着灵柩，原来自己躺在里面是那个样子。这世上的尘与土再与他无关。容飞甚至觉得灵柩里的根本不是他的身体，要不然为什么没有丝毫的共鸣？这一切就像是诡异的梦。除了高维雍落寞着弯曲的背脊提醒容飞，这是事实。&ldo;苏臻……&rdo;&ldo;嗯？&rdo;&ldo;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在容飞变成植物人之后，你没让他师父……履行容飞的遗愿关掉呼吸机，反而还负担了医院的一切费用……是因为内疚吗？&rdo;&ldo;内疚……有一点吧。又或者说在这个浮躁的娱乐圈里，很难再遇到像是他那样淡定的人。每次看到他演的影片，我都在想这样有才华的人为什么永远只甘心做别人的替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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