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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会儿怎么回去？”

姜钰停下了脚步，看着身边的6骁开口问道。

这个点，小区楼下空无一人，小道上唯有路灯在闪着微光，给偶尔经过的行人照亮漆黑的夜。

6骁的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姜钰的身上，如若她才是黑夜里的光。

“司机会接。”

6骁淡淡地出声，对回家这件事并没有抱有任何期待。

“你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姜钰对上6骁的视线，许久后还是问出了这个她从一开始就想要询问的问题。

6骁的眼神在一旁路灯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勾，轻声回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话虽是这么说，但叫姜钰怎么能不担心？

6骁总是这样，自己受苦也从不会喊一个疼字，不是单纯的逞强，只是已然忘记了怎么喊疼，怎么向周围人求救，纵使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却也只是一声不吭地忍着，熬着。

就是这样的6骁，才让人觉得越心疼，才越让人放心不下。

“你今天出来，那个女人会不会……”

姜钰话说到一半便没再继续，视线落在6骁的肩膀处，一双猫眼里透着担忧的目光，像是有根羽毛挠着6骁的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痒。

落在身侧的双手微动，6骁的右手捻着指尖，有种想要去摸摸她头的冲动。

“你放心，我没事。”

6骁再次强调。

周围极其安静，月光温柔似水，美得有些不可思议，而星星点点的月色落在了6骁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柔情。

“有什么烦心事，就和我说。”

姜钰微愣，刚想笑着说自己能有什么烦心事，可在对上6骁那双极其认真的眼睛时，敷衍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瞬间，姜钰有种想将一切托盘而出的冲动，她做事向来喜欢干脆利落，也从未有这般纠结和犹豫的时候。

事实上，从开学和6骁缠上关系以来，在面对他的事情上，姜钰总是没有自己想得那般果断。

她不是同情心强的人，可在现那个秘密后，却止不住地想要将他从那片深渊里拽出来，即使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多管闲事，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去接近他，拉住他。

姜钰承认，起初对6骁多加注意，单纯只是因为他和记忆里的黎闻星太过相似，可那日在教室里无意撞见的那个画面给予了她太强的震撼，她知道他们不是一类人，却还是朝他不断走近，即使他大喊着让她‘滚’。

“我只是在想，下次见面，可能就是开学了。”

姜钰终究没能说出口。

她不知道自己对于6骁来说，究竟算得上什么身份，一个普通朋友？一个交心挚友？还是在危难时机，唯一可以依靠的伙伴。

姜钰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纠结算不算是自作多情，分明她从未替6骁做过些什么，纵使知道他此时此刻在遭受怎样的苦难，她终究只是一个束手无策的旁观者。

心头猛然泛起一阵酸意，姜钰突然出声道：“6骁，要不跟着我逃了吧？那个地方……根本不是你的家。”

6骁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片刻后才恍然反应过来，女孩一路上可能是在烦闷着什么。

“姜钰，我真没事。”

6骁笑着，那眼中的目光似是比月色还要更加动人。

再等一会儿，只要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少年的眼神带着滚烫的温度，可嘴角的笑意却是这般温柔，“不用担心我，等开学我们就可以再见了，一年半之后就是高考，你有什么意向学校就和我说，以我的成绩想和你考同一个地方的大学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以后也能一直见面的。”

是的，以后。

他们会一同经历数个冬夏轮回，会一同从高中到大学，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现在只是朋友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到他们都长大了，等顺其自然，等名正言顺，等春色恰好之时，他们就在一起。等那时，他会把现在想做却没能做，没敢做的事情，一一实现。

姜钰听着6骁的规划，那未来的计划里，似乎一直有她的身影。

恍惚间，姜钰似乎朦朦胧胧地知道了些什么，而她看着6骁带着微光的眼睛，那眼尾的笑意是自内心的雀跃，而那双总令人看不透的双眸里却第一次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底……在漆黑的瞳孔中，她的身影是这般清晰。

呼吸微滞，也不知过了多久，姜钰勾了勾嘴角，就像是一切都没生过那样。

“天色不早了，我该上楼了。”

6骁并未察觉到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但站在原地的脚步却没动，落在姜钰身上的视线也不曾挪开过，似是想要看着她离开。

姜钰冲6骁挥了挥手，随之转身朝着公寓楼走去，片刻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笑着同站在灯光下的6骁说道：“对了，先提前说一句，年快乐。”

过两天，便是除夕了。

的开始，要来了。

6骁笑着，也轻声回了一句：“年快乐。”

……

黑色的宾利缓缓驶进安静的别墅，少年面无表情的下车，一同往常那边走进这栋毫无生气的房子。

许是心情不错，6骁的表情虽冷，却比以往要暖上一些。

客厅里，钟慧敏坐在轮椅上，看着归来的6骁，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异样，于是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开口的语气极为嘲弄，“怎么？跟你的小情人甜蜜完舍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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