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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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他忍不住抬手快速摸了把福桃儿的头顶,星眸潋滟,在她回过神前,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高耸的山墙外。
福桃儿心里尽是大房里的哀戚纠葛,经了这意外的一出,她只是怔楞地碰了碰发髻,晃走了脸上些微的红晕,便未去在意,自回漠远斋歇息了。
炎夏永昼,蝉鸣声唧唧不断,惹得人心烦意乱。书屋里,楚山浔为着养生,未曾置冰,他捻一页文章喝了口茶。
侧头看去,只见胖丫头磨墨的手都洇湿了,却只一味出着神,重复不休地在那儿研磨。
一只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
“你磨这许多,是打算吃进肚里去吗?”
楚山浔扔过块帕子,将那半截残墨拿了开去。
“啊?”
福桃儿茫然地低头一看,可是浪费了许多好墨,“呀,奴婢迷糊了,这就收拾。”
“放着吧。”
楚山浔颇随意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是这屋里太热了,身上困倦难受便去凉快歇着。”
“无妨。”
福桃儿摇了摇头,细细的眸子里是萦绕不散的忧虑,她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却被楚山浔尽看在眼里。
这段日子,楚山浔沉稳也细心了不少。算算日子,便想明白了缘故,他放下书册,关切地说了句:“到底是旁人的事,你再操心何用。罢了,这两日热成这样,索性你别陪着了,搬去西苑里住着便是。”
福桃儿略吃惊地抬眼看他,感激地扯了个笑:“多谢主子。”
她笑起来眼睛成了一条线,便更是没个模样。可楚山浔却瞧得心头一跳,便是撇开了头,眼前还晃着她藕花似的唇畔,笑起来圆脸上带了股孩子气,那冒了尖的虎牙更是让他莫名觉着俏皮鲜活。
“快去快去,也好叫本公子清净两天。”
他故作不耐地挥手,这段日子自己挑灯夜读,总被这胖丫头规劝着注意身子。呵,他楚山浔的身子好不好,那天夜里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得了主子特许,后头的十多日,福桃儿便当真搬去了西苑,与容荷晚同住。
产婆说的期限已是过了两日,容荷晚的肚子却还是不见动静。她的情绪愈发不对起来,屋子里不分白日黑夜地置着冰。
有时候福桃儿迫着她起来走一走,她才勉强地起了身,也只是到院子里,葡萄架下略坐坐,再出神地看两眼高飞的燕雀,便喃喃地说热气熏着,还是回去罢。
楚山明近日城内的票号事忙,便是回家来,也只是各房里转一圈,至多在西苑里多留片刻。
他若不来,倒还好。可每回一来,福桃儿的心就要抽紧着吊起,有两次便见容姐姐卧着假寐,竟会突然大哭不止起来。
仆妇间有私语议论的,说是大爷从山东又来了个妾回来,听说竟是也有了身孕了,善化寺卜了卦,确定是个男胎了!
西苑不是什么主母住的院落,仆妇们说话也都没有避着她们的道理。千防万防的,还是叫容荷晚听着了这个消息。
本怕她难以接受,要闹出事来。福桃儿陪着她说了好些幼年的趣事,却见她神情平淡,整个人好像都安静下来似的。
情志多变,福桃儿以为这是快临盆的常理,见她应对从容,脸上一派恬淡,也就暂且放了些心去。
她两个几日来见天的同塌,福桃儿睡外侧,容荷晚睡里侧。那雕花大床极为阔大宽敞,四五个人也都能躺的。两个这么相伴着消暑,就像是回到了十余年前一般。
夏至这天夜里,屋里头凉气过甚,福桃儿不小心踢了被子,到后半夜便冻得醒转过来。
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摸,塌上空茫一片,她猛地便从床上坐起来。点了灯一看,容荷晚果然是不见了。
快临盆了,容姐姐总是多去如厕,有时的确是要起夜的。可福桃儿几乎是翻着身子,连鞋都穿倒了爬了起来。
冥冥之中,就如今夜铜镂里过重的寒气一般,她就是觉着出事了。
急忙在屋子内外寻了一边,数次都磕碰在几案箱笼上,却丝毫也觉不出疼痛。她的身子颤作一团,寒气从五脏六腑争抢着向外涌去。
更漏滴在子时三刻,大半夜的,西苑离着主屋极近,又不好胡乱喊人。就在福桃儿三魂六魄吓没了一半,忽然便瞥见西苑角落的净房里,似有明灭火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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