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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位教皇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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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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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亚伦不止一次感慨自己捡到了宝。

但是再厉害的窃贼,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一到雨天,富人们就会待在家里,舒舒服服地享用热气腾腾的红茶和暖烘烘的壁炉,没有人会傻乎乎地跑来下城区做慈善,那场雨下的很大,三天没有停歇,拉斐尔又饿又冷,这里没有人会大善心救济他,曾经会这么做的莉娅已经被卖掉,他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或许已经死了。

反正他也快死了。

拉斐尔蜷缩在破旧的木棚子下,雨水滴滴答答砸在他身上,头上的遮蔽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人在极度的绝望中是会铤而走险的。

拉斐尔隐约感知到了自己的生命或许即将在这里结束,但是极度的不甘心令他无比愤怒,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活得稀里糊涂,死也死得不明不白,这种极端的愤怒和绝望让他违背了老亚伦临死前的告诫,偷偷摸出了下城区,打算前往贵族聚居的地方行窃。

常年的营养不良让他身形格外瘦小,能毫不费力地通过废水管道爬进森严的大宅,宅邸里正在举办舞会,不过拉斐尔对此毫不关心,他借着大雨悄悄钻进了厨房,厨房里一片忙乱,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工作,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灰老鼠一样的孩子。

拉斐尔也不贪心,他抓起放在最角落的几块面包,松软的白面包上加了蜂蜜,甜蜜醇香的气味瞬间俘虏了他的全部心神,拉斐尔躲在桌子底下,大口大口地将面包塞进喉咙。

“……听说冕下不喜欢太烫的酒,先放一会儿再送上去……加一点肉豆蔻?”

“天呐,为什么烤肉还没有送上去?大人们已经开始吃第三道菜了……还有蜂蜜面包啊!哪里来的孩子?!”

厨房里瞬间陷入了兵荒马乱,这个脏兮兮的孩子一下子弹断了所有人的神经,厨娘们高声尖叫起来,面目狰狞地伸手去抓他,拉斐尔像一只皮包骨头的受惊流浪猫,朝她们呲牙,然后抱着怀里的几条面包闷头往外冲。

他的逃亡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在举办迎接教皇的宴会时,让厨房里混进来了一个下城区的小乞丐,这显然是往庄园主人脸上啪啪打了几巴掌。

“老爷仁慈,留下一条腿就可以了。”

衣着笔挺的管家轻描淡写地吩咐马夫,暴雨让拉斐尔看不清对方的表情,随后他的右腿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被踩断了的右腿耷拉下来,小腿皮肤下的骨头扭曲突兀地弯折着,拉斐尔凄厉地尖叫痛哭,白森森的骨茬暴露在空气中,血和雨混合着在地面上淌出粉色的河,在他身后蜿蜒。

这一年,他十一岁。

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拉斐尔在破木棚里躺了三天,身体完好的人在贫民窟尚且活不下去,何况一个残疾人。

在勉强能挪动后,他用房檐上滴下来的雨水抹干净了脸,将凌乱的短梳理到后面,洗干净两只手,然后拖着那条伤腿敲开了一家玻璃工坊的门,朝不耐烦的老板露出了自己没有任何遮挡的五官,笨拙地露出了一个讨好胆怯的笑容。

直到这时,才有人后知后觉,老亚伦收养的那个脏兮兮小崽子居然有这样好看的一张脸,但是之前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

拉斐尔把自己卖给了这家玻璃工坊。

老板如获至宝,甚至不在乎他受了这样严重的伤,愿意先拿钱出来给他治病贫民窟的治疗当然不能有什么指望,只能说是保住了拉斐尔的命。

这一切堪比悲惨小说的情节里,唯一的幸运似乎就是在一切到了最糟糕的那一步之前,养出了点肉、脸颊饱满了一些的拉斐尔被他的教皇父亲给找到了。

但是不管这些事情过去了多久,拉斐尔还是自内心地厌恶雨天,那象征着痛苦、残缺、折磨,让他前所未有地清晰认知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能有多大,摧毁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逼仄又湿冷的天气。

拉斐尔强行将自己从过去的记忆里拔出来,作痛的膝盖还是在叫嚣着自己的存在感,拉斐尔又躺了十分钟,听见外面的机械落地钟滴答滴答地走,觉得自己不仅没了睡意反而愈来越清醒,剧院里的经历再度袭击了他,让拉斐尔难以忍受地猛然坐起。

他不知道尤里乌斯是在什么疯,他确定尤里乌斯以前对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一直到他死在床上那天为止,尤里乌斯天天都忙得不见影子,整个翡冷翠和教皇国都被波提亚阁下握在手里,教皇更像是波提亚阁下的一个傀儡。

当时的拉斐尔并不介意做尤里乌斯的傀儡。

他只是认真地践行着教义对教皇的要求,他虔诚、正直、纯粹、博爱,他试图在加莱和罗曼的威胁下保护孱弱的教皇国,维持教皇国的独立这和尤里乌斯的目标是一致的,而拉斐尔觉得争夺主导权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所以不管别人私下里怎么嘲笑这个“木偶冕下”

,他本人都仿若不知。

在这么长久的相处中,他难道不知道尤里乌斯对他有没有爱情吗?

那么这一次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是真是假,是伪装还是真情流露?

拉斐尔想得脑袋痛也想不明白尤里乌斯犯了什么病,索性假装这件事从来不存在。

反正他当时也是在装睡,不管尤里乌斯有没有看出来就算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好了,这个吻注定不会出现在阳光下。

拉斐尔果决干脆地将这件事塞进了心底置之不理,转而却看见了放在角落的一只箱子。

唐多勒伯爵为换取回到社交圈机会而送给他的东西,老唐多勒枢机的遗产,上面还签着圣维塔利安三世德拉克洛瓦的名字。

拉斐尔掀开被子下床,把箱子放到桌上,观察了一下那一把锁,锁孔里灌注了铅水,看起来老唐多勒并不希望它被人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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