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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关山月 忠烈昭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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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东 窗 密 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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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使张俊近来和丞相秦桧交往越来越频繁亲密了。他们在对金议和这件事上,已经完全一致,目前共同排斥的对象就是岳飞。昨天八月初四日张俊刚从镇江料理军务回来,今天午后就来相府拜会。干办官郝新亲自带路通报,把张俊引到秦桧的东厢密室。在座的已有秦桧的心腹谏议大夫万俟离,一个瘦瘦的干瘪老头,年近六十了,曾任湖北转运判官。当时岳飞军马驻扎湖北,万俟莴供应粮饷误了时限,曾被岳飞痛斥,因此怀恨在心。后来走了秦桧的门路,才当上了这个四品官。张俊刚踏进门,就拉直了嗓门嚷道:

“万俟大夫的奏章有旨意下来了吗?”

秦桧嫌张俊粗鲁,然而此时还要拉拢利用,便起身让座,皱了皱眉,说道:

“万俟大夫连上了四道奏本,都是弹劾岳飞骄横不法的,官家都留中了。我又命御史中丞何铸、殿中侍御史罗汝橄上疏论列岳飞的罪行,也被官家压了不批,真不知官家是个什么意思。”

“下官这几天也有些提心吊胆。”

万俟莴哭丧着脸说道:

“我何尝吃过豹子胆,想扳倒这位连官家也让他三分的岳少保,都只为七月间官家曾向大臣们谈过对少保的不满,说他和张枢密一起去楚州检阅韩枢密的军马时,曾经倡议不修楚州城,大有放弃楚州的意思。公开表示了对岳飞不能信赖。所以相公要我上章弹劾,我也就斗胆应承下来了。却不料官家又没有罢斥岳侯的意思,打草惊蛇,今后倒不好见面了。”

张俊咬牙切齿地怒道:

“万俟大夫好没志气,这一招扳不倒岳飞,再换个法儿嘛。总要岳飞永世不得抬头。”

张俊想起了岳飞那逼人的锋芒,毫不留情的讥讽,就恨得牙痒痒地。今年六月中,他和岳飞同往楚州。看了那败坏的城墙,张俊主张修理加固以御敌,岳飞却在众将士面前断然反对。并且竟敢当众羞辱他,说道:“我们应当渡河北伐,恢复失地,岂可退保淮南,坐守楚州。”

张俊当时又羞又恼,勃然失色,几乎要和岳飞争吵起来。七月中回临安后,就向皇帝密告,说岳飞有放弃楚州不守的意思。官家当时也很不满,可是为什么弹劾的奏章接二连三地上去了,却又留中不?

秦桧城府很深,丝毫不动声色。他知道皇帝心中深忌岳飞,而岳飞又不象韩世忠那样锋芒收敛,善于处世,所以罢斥岳飞乃是迟早间事,可能官家目前自有打算,性急不得。

他沉着地抚摸着长须,泰然说道:

“枢密公与大夫少安毋急,待我差郝干办去宫中催问一下,再来斟酌。”

这时皇帝赵构正坐在偏殿中,对案前一叠弹劾岳飞的奏疏再一次细细披览。右谏议大夫万俟离的奏疏上写道:

枢密副使岳飞,爵高禄厚,志满意得,平昔功

名之念,日以颓坠。今春敌兵大入淮西,趣飞赴援,而乃稽违诏旨,不以时。久之一至舒城,匆卒复返。幸诸帅兵力自能却敌,不然,则败挠国事,可胜言哉!比与同列按兵淮上,公对将佐谓楚州为不可守,沮丧士气,动摇民心,远近闻之,无不失望。望免飞副枢职事,出之于外,以伸邦宪。再看何铸、罗汝橄的奏章,上面写道:

岳飞自登枢筦,郁郁不乐,日谋引去。妄自尊大,略无忌惮。近尝倡言楚州之不可守,军民摇惑。使飞言遂行,则几失楚州,后虽斩飞何益!乞赐处分,俾就闲祠,以为不忠之戒。皇帝反复看了,眉头越皱越深,他知道这些奏疏都是秦桧试探了皇帝的口气,鼓捣出来的。自从四月间夺了岳飞的兵权,由副都统制张宪代摄军务,至今已有三个多月,军中相安无事。不料岳飞又在楚州鼓吹北伐,并违背圣意,反对拆散韩世忠的背嵬军。而且据秦桧密奏,岳飞曾在省院公开反对议和,说是若与金国订立和约,他便要请求朝廷,大开都堂,让百官敞怀议论。又公然宣言,与金人誓不两立,可见此人固执己见,不可救药了,放在朝廷,终是碍事。如今宋金议和已经谈得有些头绪,不久就可以订立和约。罢免岳飞官职,把他从朝廷中罢斥出去,以免阻碍和谈,是时候了。目前还可以保留他的爵位,给个虚衔,也给朕留个保全功臣的美名,不致被后人唾骂。可是要罢去岳飞枢密副使的官职,总得有个堂皇的理由。秦桧鼓弄的这些弹章,内容泛泛,罪证不足,光凭这些罢免岳飞,不足以服人心。这倒煞费踌躇了,教朕如何下笔批答?皇帝望着眼前这一堆奏章,不禁恼怒地咕噜道:

“秦桧这人太不会办事了!”

他正恨恨地埋怨,却见张去为探头探脑地轻轻踮着脚尖进来,官家瞥了他一眼,怒道:

“张去为,什么事?”

“启奏官家,”

张去为胆怯地堆着笑容说道:“秦相公派人来催那几份弹劾岳飞的奏章。”

“混帐!”

皇帝益恼怒了,威棱的三角眼盯着张去为,甩着袍袖,恨恨地说道:“一概留中不批!”

郝干办赶回相府,掀起帘子进入密室,回报道:

“禀告相爷,万俟大夫那几份奏折,张总管请示过了官家,一概留中不批!”

张俊悻悻地露出不满之色。万俟莴楞了半天不曾说话。秦桧挥一挥手,叫郝干办退了下去,然后在室中来回踱着,默默地反复推敲。停了一会,终于恍然大悟,于是止住脚步,嘿嘿笑着,对张俊、万俟莴说道:

“官家的意思,我算是明白了。虽然御史可以闻风言事,但是弹劾象岳飞这样的一品大员,究竟非同小可。若是官家卫护岳飞,事隔二十多天,早该查究言官,说不定已经严旨申斥,把万俟大夫等人削职贬逐到穷乡僻壤去了。若是官家赞可这些弹劾,也早该交中书省查办,或把宰相执政大臣找去,商量如何处理。如今只是留中不,莫非陛下还在犹豫,又有难言之隐,不便与臣下明言?这件事倒难办了。”

“再找人上几道奏疏吧!”

张俊无可奈何地说道。

"不行,没有用。”

秦桧沉思着,两只阴险的细眼眯成一条缝了,一时想不出个主意来。

“有了。”

万俟莴黄黄的眼珠骨溜溜转了几下,突然跃起身子,兴奋地凑近秦桧说道:“相公,待卑职将弹劾的奏疏录一份副本,派人送给岳飞去,管保他看了,自会辞官不干。”

秦桧听了大喜,抚掌笑道:

“好主意,万俟大夫不愧足智多谋,这一着,行!岳飞心高气傲,又任性,稍不如意,便辞官不干,以要挟朝廷。这次让他看了弹章,必然自请辞官。哈哈,这叫‘请君入瓮’。这一来,也就免得官家为难了。”

“唔,是条好计,”

张俊大笑道:“可是仅仅罢官,还太便宜了他,斩草得除根啊!”

“唔,一步一步来嘛!”

秦桧意味深长地说。

黄昏暮色中,三脑颗袋渐渐凑到一块儿去,密密地细谈了。东厢隔壁小屋内,一阵轻轻的女子衣裙窸窣声,侧门悄悄打开,露出一张涂了脂粉的半老妇人的脸庞,用宫扇遮掩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外间三人,静静地侧耳细听,于是会心地现出了险恶的笑容,一一她,就是和秦桧一块儿从金营回来的王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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