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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遇喜领了命便要去办。
退到门边,太子又将他叫住:“太子妃有胃疾,让两位良娣看着些,别叫她多喝。”
想了想又道:“再叫人去蓬莱宫传陶奉御,替娘子请个平安脉。”
来遇喜走后,尉迟越屏退了左右,自己执起茶壶,往越瓷杯中注了杯酽茶,又站起身走到门前,半卷起湘帘。
他坐在案前,一杯接一杯地饮着苦涩的茶汤,看着庭中的青松、红梅与白雪。
今岁的初雪,他只能独赏了。
第68章状元
十二月廿二是进士科举放榜的日子。
晓色初分之际,长安城中已是车马喧嚣,士庶争相前往礼部贡院观看发榜,尤其是当科举子,更是坊门一开便迫不及待地赶往贡院。
白屋之士、贫贱之子,都指望着一举擢第,登为龙门,当真是朝为匹夫,暮为卿相。
城中高门华族,便是没有子弟应举,也都遣了僮仆前去打探消息。
宁十一郎亦不能免俗,早早便派了僮仆前去探榜。
按惯例,红榜张贴在礼部贡院南院东墙,宁十一的书僮到得贡院南院时,东墙外已里三层外三层围起了人墙,连水都泼不进,哪里挤得进去。
宁十一特地选了个目力过人的高个僮仆,奈何英雄所见略同,各家都选高个的,撞在一块儿,便没了优势。
宁家书僮只能干着急,耳边人声鼎沸,黜榜的举子或黯然低泣,或如痴如颠,狂笑不止的有之,破口大骂的亦有之,更有人激愤之下试图冲进棘栅中撕榜,被披甲执锐的守卫拿住。
而擢第者则意气风发、气定神闲,俨然一派俊彦国士的气度。
宁家书僮依稀听见人群中不时有人议论“宁彦昭”
、“宁十一郎”
,心怦怦直跳,忙拉住身边一白衣士子问道:“榜上可有姓宁的郎君?”
那人与他挤作一堆,自然也不曾看见榜纸,不耐烦道:“我哪里知道。”
一连问了几人,都道不知,书僮只得耐着性子一寸寸往前挪。
好不容易前面的人看够了离去,半晌之后,总算挤进了几步。
宁家书僮使劲踮起脚,从人墙的空隙中张了一眼,只见墙上张贴着大榜纸,榜头竖黏黄纸四张,粘成长幅,“礼部贡院”
四个淡墨大字依稀可辨。
书僮也知道自家公子的处境,不去看榜首,却从榜末开始一个个往前看,看到中间仍旧未曾看见自家公子的名姓,正疑惑间,忽听前面一人道:“万万没想到,状头竟是宁十一……”
书僮以为自己听岔了,将信将疑地往榜首看去,魁首赫然是“宁彦昭”
三个字,他呆了半晌,揉了揉眼睛,蓦地如梦初醒,转头便往人群外面钻。
宁彦昭正在书房中作画,前去看榜的书僮忽然一阵风般地卷进来。
宁十一微微蹙了蹙眉。
那书僮却是什么也顾不上了,抬袖揩揩脸上的汗,上气不接下气道:“小……小郎君……贺……贺喜小郎君……高……高中状……状元!”
宁彦昭一怔,手中的笔一顿,一团墨迹在纸上洇开。
书僮一瞥,不禁有些惋惜,好好一幅山石菖蒲,毁在最后一笔上。
宁十一却不以为意,将笔一撂,站起身,提起袍摆,一贯淡然的脸上难得显出几分喜色:“我去禀告祖父!”
承恩殿中,太子和太子妃正相对而坐用早膳。
尉迟越手执鎏金银箸,将一枚樱桃毕罗夹到沈宜秋盘中,沈宜秋欠身道谢,小口小口地吃了,却有些心不在焉。
尉迟越目光微动,她心神不宁已有几日,方才在校场学骑马时也不能全神贯注,虽极力掩饰,但太子今非昔比,哪里看不出来她在担心什么。
他的妻子记挂别的男子,他心中苦涩,却又不足为外人道,毕竟沈宜秋并不知道上辈子的事,这一世就是他拆散了她和宁十一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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