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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柳黄金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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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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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看着他,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苏太公也打开他的手,转头看着他说:“怎么就好办了?你徒弟的死活,与咱们一一的婚事有什么相干?”

师伯又拿起剑拍到桌子上,吓得苏一和苏太公俱是一跳,说:“一一把他救出来,我就叫他赘到你们苏家,耕地洗衣做饭一手包。一一只管还在金银铺里干活,旁的一概不必操心。”

苏一和苏太公悠悠转头看个对眼,又悠悠转回去一同看着这师伯……

☆、殷勤

苏太公看罢他的好徒儿,捻着胡须直吹气,只觉得他徒弟这话说得十分和他心意。这么些年只愁苏一能不能嫁得出去,上门女婿可是半点儿没敢想过的。倘或真有人愿意赘到他苏家,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一来苏一可以成家,不会沦为老姑娘。二来在自己家,不需受婆家的委屈。三来,他苏家的香火也有了。叫旁人说起来,也不是绝了户的,总归他曾孙儿也是姓苏。

如此,越想越是心动,却又在心底深深惋惜。这惋惜的,自然就是他家这会儿和王爷没有交情。之前还心下恨恨,眼下便只觉喘气不顺。要是还有交情的,能帮他们一帮的,真是解决了他家最大的事了。没法儿,王爷不是他们想攀就能攀的,横竖得人乐意才成。

想罢,苏太公放下捻胡须的手,又叹了口气,瞧着自己那徒弟道:“虽说我也很想救石青儿出来,可眼下,真不得方儿啊。那王府,与咱们是真的没了交情的,咱们还能乱上门去攀不成?叫人拿棍打出来,也不是玩儿的。”

苏一是瞧出来苏太公心动了,但听他很是无奈地说出这话,自己自然忙撵了话附和,说:“正是正是,咱们苏家命里受不起石青师兄。不过师伯也莫着急,我回头寻摸些法子,看能不能帮上一帮。到底不敢打下包票,您只管先等着。成与不成,我再与您说。因那入赘的话,也不必说了,没得耽误了师兄的一辈子。这会儿可不能陪您这地儿坐着了,我还得回铺子里干活。”

说罢起了身,不等那师伯和苏太公再有机会拦她,撒起腿便跑了。再要呆下去,又不知要听他们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了。她便是干听着,也觉得费神,还得找话迂回推辞不是?

这么一路跑到金银铺,跨了门槛进去,只顾捂着胸口大喘气。也就这阵子,百般庆幸起昨儿晚上没把她那一身伤的事解释清楚了,叫她爷爷信了王府不坏的话。昨晚若真信了,她这婚事怕也就算定下了。怎么着苏太公也得叫她往王府里说情去,救了那个准孙女婿出来,然后一家合欢喜。

这会儿铺子里仍只有陶师傅一个人,他在桌边打着首饰,听苏一喘得厉害,也不抬头,只问她一句,“被狗追了?”

“比狗还吓人呢。”

苏一大口呼吸,腿上松劲便有些酸,只去柜子里拿自己的首饰,到小桌边坐下,“险些相公都有了。”

“这是好事啊。”

陶师傅抬起头来瞧她,“你爷爷犯愁你的婚事也不是一日两日的,要是定下了,最是妥当不过。”

“那不能。”

呼吸平复了许多,苏一拎起小铜锤子,在手里蹭了蹭,“面都没见过一下,也不知道什么人什么品性,就这么定下来怎么成?婚后若是个无赖憨货,半件事做不得,只靠人伺候,那不是嫁了个祖宗?我是不会伺候人的,瞧着不顺眼非得打残了他不可。这事儿还得摸清了根底再下决定,着急不得。”

陶师傅低下头去做首饰,“也就你不着急,瞧瞧跟你一般大的,哪个姑娘不是媒婆相个衬得上的就定下成婚了?嫁什么人过什么日子,你手段好些的,管着就是了。再者说,那盲婚哑嫁的也多了。也就太公惯着你,非得你自己愿意。你要是我闺女,我真得着急地拿棍捶你。”

看苏一没接他的话,陶师傅自顾又说:“我说的都是世面上的话,你不听也罢。横竖这事儿得自个儿愿意,旁的不管也成,活痛快了最是要紧。你不怕人说你老姑娘的没人要,那就没什么大碍。师父这铺子就叫你呆着,也算你一个归处,嫁不出去也不必心慌。”

苏一听这话受用,朝陶师傅笑笑,“有师父您这话我也就放心了。”

说罢了苏一的话,陶师傅又嘴里念叨起陶小祝,只顾在那发狠,说:“他再不回来,也甭回来了。明儿就叫他上周家做上门女婿去,酸甜苦辣都叫他自己尝遍了他才知道厉害!”

“白养了这么多年,让师哥给别人家做上门女婿,您舍得么?”

苏一接他的话,知道他是赌气才说的这些。陶师傅也就陶小祝这么一个儿子,家产铺子往后都得是他的。养了这么些年,手艺也传了,能白便宜了周家么?

“有什么舍不得的?”

陶师傅把打出了大概形状的银胎拿起来细瞧,却是嘴硬,“他要是脑子不透气儿,能接我这铺子不?你师父做一辈子生意,什么人没见过。那周丫头,我一打眼就瞧得出,是个惯会算计的,绝不像面上瞧着那般温顺的模样儿。若真叫她使足了心眼进了我家的门,这铺子怕也不定是谁家的了。”

苏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面摇头一面说:“师父你这么个老人精,怎么就养出师哥那样实心眼的?”

陶师傅把银胎放回桌子上,继续慢慢敲凿,“你师娘是个实诚人,又喜吃斋念佛,教你师哥的也都是百事善为先,可不就养成这样了?我往常也就是教教他手艺,大了些才带出去见见世面。哪知道,晚了,教不活跳了。他也不是不知道人心难测,你瞧他对那些当官掌权的,避讳得不得了。就是不爱在这事上费脑子,瞧人受难就生出十二万分的善心来,哪一日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苏一抿抿唇,在陶师傅面前,她也还嫩着,许多事情都没他看得通透。再多的话是不必说的,还能担心陶师傅这种老人精犯糊涂么?便是谁能招人算计把家业都赔上,他陶师傅也不能。余下闲口继续说些有的没的,不过是打发时间。直说到陶小祝回来,苏一便闭了口。气氛略显得有些不松快,到底是熬到关铺子,苏一便连忙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周家的事她是不管的,只要她师父是明白人,陶家金银铺就还能呆下去,旁的也不必再多想。倘或有一日真呆不下去了,她收拾包裹走人就好。只要有手有脚,怎么也不会将自己饿死了,没有非要呆在哪一处的道理。

一路上盘着这心事到了家,却发现那个所谓的师伯还在她家,与苏太公院门上一边一个蹲着候她回来。远远瞧见她的身影,两人一同站起身来,往她面前迎了迎。

迎到跟前,都说一句:“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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