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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亡经笔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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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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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嘀咕了下,&1dquo;我不要你敬我,只要爱我就好了。我在外可以盛气凌人,但是因为喜欢你,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私下里的qíng不自禁,也不怕你宣扬出去。其实除夕那晚看烟花时,我就很想吻你&he11ip;&he11ip;”他腼腆地笑了笑,&1dquo;我觉得你的嘴唇应该很甜,但是因为刚刚吃过胡饼,上面沾着油腻,难免扫兴。”

  &1dquo;你自己也吃胡饼,我都没想过嫌弃你,你却怪我嘴上油多?”她有点不满,但他的爱意像溪流,涓涓流淌进她心里。她不由怅然,&1dquo;要是那时候亲了多好,起码我可以早些爱上你。”

  她只想爱,没有考虑能否得到回报。他抚摸矮几上那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把她攥在自己掌心里,&1dquo;我也后悔,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那么短,眼看要好起来了,结果&he11ip;&he11ip;你要答应我,不管将来如何,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如果我回不来,等宝儿大了,想知道自己的阿耶长什么样,你带他来九重塔见我,让他看看他阿耶曾经如何风华绝代。”

  她被他逗笑了,&1dquo;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自chuī自擂。”把另一只手盖在他手背上,正色道,&1dquo;不许你说丧气话,我求了翠微,让她一定救你。单是放舟他们我不能放心,有翠微就好多了。她也通奇门遁甲,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

  他顿了下,长长叹息,&1dquo;我当初和她割袍断义,把她赶出了神宫,现在要她为我续命,又把人找回来&he11ip;&he11ip;”

  &1dquo;事关生死,还要考虑面子问题吗?况且她也关心你,不想让你有闪失。上次我把功力渡还给你,也是翠微出的主意。她是一心为你好,虽然那时候作梗不让我见你,为了什么,我想你也知道。事qíng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揪着不放了。既然别无他法,为什么不试试?这世上除了你,恐怕没有比她修为更深的人了。”

  他听了无力反驳,这种关口确实不该穷争气,能让他活下去,和妻儿在一起,这才是当务之急。

  晚上大家围坐在一起,连同翠微、灵台郎们还有卢庆,就如他说的那样,这么多年没有吃过一顿饭,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怎么都要聚一聚。

  这顿饭吃得并不热闹,每个人脸上笼罩着愁云,反倒是他,笑着说:&1dquo;有缘会再聚,无缘也是我的命数,不要怨天尤人。我没有别的牵挂,只有莲灯和孩子,万一渡亡经救不得我,还请诸位多多看顾。”

  众人站起来,恭恭敬敬揖手领命,&1dquo;属下们必定誓死效忠殿下与少主,请座上放心。”

  莲灯坐在一旁,由头至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她短短十六年的人生,经历了四次死亡,从她的阿娘到阿耶,再到她的孩子,现在是她最爱的人。她有时候找不到自己应该活下去的理由,难道就是为了一个接一个地送走他们吗?她的悲剧什么时候是个头?如果他回不来,她甚至不能追随他,因为她还有孩子,还要继续抱着救活他的希望苟延残喘,这种人生&he11ip;&he11ip;实在没有任何意义。

  她垂喟叹,对自己束手无策。一天两夜不能安睡,到了第三天早上打了个盹,却梦到他的神坛四周起了火,他被包围了,出不来,只能隔着火舌哀凄地望着她。她受惊睁开眼,身边的榻上没有人。忙翻身起来寻找,隔壁有响动,她奔过去看,他掖着两手在玉棺前打转,见她来了转头吩咐弗居,&1dquo;送殿下出去吧!”

  大限之时到了,他自己有预感。不想让她哭,gan脆不要看他,也许她会好过些。

  弗居去扶她,她扬手拒绝了,痛苦地喘了口气说:&1dquo;别让我走,我要陪着你。”

  灵台郎们悄声退了出去,容他们单独道别。他没有办法,讪讪道:&1dquo;你要看着我躺进棺材里吗?我怕吓着你。”

  她的五脏六腑惨遭碾压,早就碎成了齑粉。他不懂,什么都不比失去他更令她恐惧。她唯恐他难过,努力装得很镇定,&1dquo;为什么要躺进棺材里?你不过是小睡一会儿,马上就会醒过来的,躺在棺材里多不吉利!”

  他说:&1dquo;万一醒不过来,免得再搬动&he11ip;&he11ip;”

  她喝了句胡说,&1dquo;你会醒的,我和宝儿都等着你。你说过要带我们去张掖的,敢说话不算话,我就火化了你,让你再也美不成!”

  他目瞪口呆,知道她怕极了,才会有意虚张声势。要把他火化了&he11ip;&he11ip;听上去好像很吓人。他在那张紫檀的卷头榻上躺了下来,笑道:&1dquo;罢了,听你的没错&he11ip;&he11ip;这回是真的等死了。”

  她拖了个胡netg在他边上坐着,替他整了整衣襟道:&1dquo;和我说些什么吧,说你小时候的事。”

  他闭上眼,用极慢的语调讲述:&1dquo;我依稀记得我的家在曲池,边上就是芙蓉园。芙蓉园里每到天黑会有笙歌传出来,夏天的时候我坐在台阶上,一面听曲乐,一面看天上的星。晚风chuī来,不比白天闷热,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喜欢听曲,如果没有后来那些事,我想我会进梨园,做一名宫廷乐师&he11ip;&he11ip;曲池有很多人家培育各种花卉,专门向芙蓉园供应。我的耶娘好像也是花农,在我的记忆里,到处都是花糙,一年四季长盛不衰。小时候喜欢问我阿娘,我从哪里来。我阿娘不耐烦我,说我是花蕊里结出来的。后来我和两位阿兄商量,想要一个小妹妹,就各自种了两株红药,可惜没到过冬都枯萎了&he11ip;&he11ip;”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到最后几不可闻,莲灯的心也跟着下坠,眼里满含着泪,枕在榻沿不敢抬头。总以为他缓了口气会再说下去的,可是等了很久,他无声无息。她鼓足勇气看他的脸,他的唇角微扬着,因为怀念儿时,脸上还带着恬淡的笑。她几乎克制不住颤抖,轻轻唤他,他再也不能回答她了。她躬着身子去听他的鼻息,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震耳yù聋。

  她跌坐下来,抓住他的手,痛哭失声。

  ☆、第86章

  接下来该怎么办,莲灯完全没了主张。

  翠微和灵台郎们匆匆赶来,看到的是躺在榻上毫无生命迹象的国师,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尚且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哀伤,人刚走,神魂还不远,现在召唤正是时候。

  谁都没有说话,备好的招魂幡在墙上高高张贴起来,huang底红字,烘托出一股恐怖的气氛。翠微设坛,燃上香烛,因为这种仪式见不得光亮,要把门窗都封起来。她看了莲灯一眼,&1dquo;殿下召出《渡亡经》后,请即刻出塔。”

  她自然是不肯离开的,抓住临渊的手,低头望着他,&1dquo;我不走,我要看着他活过来。”

  翠微有些着急,&1dquo;你是纯yīn体,容易吸附亡灵。你忘了扁都口那场鬼仗了吗?留下非但不能帮上忙,还会引来一大帮不相gan的东西。你怀着身孕呢,如果孩子有恙怎么好?叫师兄知道了,岂不要怨死我了!”

  她哆嗦着,恋恋不舍,但还是以大局为重。弯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1dquo;记住答应过我的话,反悔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她不是那种遇到困境只会哭天抹泪的人,略冷静片刻,解下颈上的玉竹枝,咬破手指把血滴了上去。那竹枝原本已经恢复通体雪白了,吃透她的血,泛出妖异的红光来。轰然一声经书恍如破土而出,迸出炽烈的光,要灼伤人眼。

  塔内昏暗,众人抬袖遮挡,渐渐适应后方敢正眼看它。翠微凝目端详,关于如何中yīn救度,经文上的每一个字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她松了口气,全本,胜算又提高几成。她转身道:&1dquo;不能再耽搁了,请殿下出塔。这里有我们,请殿下放心。”

  她怎么放心呢,可是必须离开。复看他两眼,最后横下心,迈出了九重塔。

  塔门轰然关上了,她站在台基上,怔怔守候。站了很久,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唯有枝头鸟鸣啾啾,塔外的世界依旧一片祥和。

  她失魂落魄来回打转,嘴里絮絮说着:&1dquo;千辛万苦&he11ip;&he11ip;千辛万苦,别这么对我&he11ip;&he11ip;”

  昙奴闻讯赶来了,见她这样心急如焚,劝她到yīn凉处休息,她摇摇头,不肯离开。

  &1dquo;你不管孩子了吗?自己受累,还要拖累宝儿一起?那么多的人在塔里呢,总会有办法的,你急也没用。还是好好照应自己,别让国师担心你。”

  她听了迟迟转过眼来,&1dquo;昙奴,他会活过来的,对不对?”

  昙奴点了点头,&1dquo;他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哪能那么容易就死了。所以你先定定神,怀孕的人不能受累,不能伤qíng,否则对孩子不好。我扶你回殿里休息,这里派人盯着,有消息便通传你。”

  她恨不得把半边身子都嵌进塔里去,万万不能离开。她在昙奴手上压了下,&1dquo;你别cao心我,我自己心里有数&he11ip;&he11ip;你怎么来了?”她浑浑噩噩的,到现在才看见旁边的萧朝都,&1dquo;连萧将军都惊动了,真不好意思,闹得你们也不得太平。”

  萧朝都朝她揖手,&1dquo;殿下别这么说,殿下的事就是我们夫妻的事。”

  莲灯听到他说&1dquo;我们夫妻”,莫名有些感动。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想到自己和临渊前途未卜,愈觉得凄凉。没有心思管其他了,她转身看着九重塔,时间久了,觉得自己化成了一块石头,没有思想,也没有知觉。

  他们怎么唤醒亡魂,她不知道,那塔一如往常,神秘而又庄严。空中隐隐传来铙钹声,很细的一缕,细得如同头丝一样。她问昙奴听没听见,昙奴侧耳说有,他们在外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想必塔里正经历万难的锤炼吧!

  不知什么时候天变得yīn沉下来,狂风骤起,像bao雨前夕的暗涌。她仰头看,塔顶厚厚的云层开始旋转,转成一个深深的漩涡,中空的底部隐约透出亮,可以看到一抹蔚蓝。所以翠微的努力起效了,她紧张得绷紧了身体,恐惧但又充满期待。无论如何他们一定能够救活他的,她坚定着一个信念,他只是暂时走失,很快就会回来同他们团聚。她抚了抚小腹,虽然看不出半点有孕的迹象,但也让她生出相依为命的感觉来。

  &1dquo;阿耶一定会回来的,说好了去河西走廊,他不会骗我们的。”她对孩子说,更像是在宣誓。

  天越来越暗了,突然陷入无边的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莲灯听见萧朝都的喊声,&1dquo;殿下且避一避吧!”她不为所动,依旧挺直脊梁站在那里。

  风中夹带呜咽哭号,她知道这是百鬼奔走,个个都希望有生的机会。临渊在哪里?魂魄无所依的时候,是不是也在他们其中,被顶撞、推搡着?她jiao扣起双手放在胸前,把她能够想到的佛祖菩萨都念了一遍,但愿上天垂询,可以让他平安归来,她已经失去过太多东西,不能再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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