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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从角门进去,几个丫头被派来给韦湘支使,都被遣散了,留下几个干粗活的在别院。安顿好,已经是用饭的时候了。
韦湘这是生来第二次见莲老六。
“大脚的丫头是半个人,你少吃一碗吧。”
老头第一句话便把她呛住了,文琴拍拍她的后背,棋画便回敬老头:“老六爷也没个奶奶伺候,也少吃一碗吧。”
“你的脚好。可惜有点大。”
莲老六低头端详棋画的脚,“你们主仆都是大脚。都嫁不出去。”
“老六爷胡说什么,我们奶奶若是嫁不出去,也就不在这里坐着了。”
“你嫁的是哪个?”
老头问韦湘,已经不再注意她的脚了。
“我们奶奶自然嫁的是秦三爷。”
文琴口快。
老头眼睛一眯,筷子便往韦湘眉心虚点了点:“老三人好,命不好。你要好好跟她过。”
韦湘淡笑:“是了。”
“你们都下去。”
莲老六突然嚷道,于是饭桌上只剩两人。
韦湘停了筷子,毕恭毕敬。她虽然对莲老六不齿,但涉及秦扶摇的丝丝缕缕的线索,她都想知道。
“我问你。你嫁给死人,心里就不膈应吗?”
莲老六声音压低,身子也随之压低,几乎要伏在桌上。韦湘凝视那皱巴巴的脸,脸上少了些猥琐,多了些庄重。于是她诚心诚意地笑,却出口编了一句瞎话:“我这样的命,能嫁出去就是好事,何况是秦家这样的大户人家。”
“什么大户人家,一群下三流的商人,做着一朝飞天入仕的梦。梦里说不准还拉着黄金屎,吃着玉做的米。指望全家飞黄腾达,其实都是些神神叨叨的村里来的。格局小——”
莲老六一点也不顾及当下的境况,将秦家数落一番后,转头盯着韦湘:“是了,你在秦家哪儿也去不了,扶摇也死了,休不了妻——我问你,若扶摇当下就能活过来,你还愿意嫁给她么!”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人死了哪有复生的道理?”
韦湘面上心不在焉,却稍稍留了些注意,笑得很是自然。
“这倒也是。”
莲老六低头夹菜,“我总说胡话,把你当成扶摇似的。天下就那一个宝贝孙——子。”
韦湘默然片刻,将自己碗中的饭扒拉干净:“我脚大,就少吃一碗了。秦扶摇常来您这儿么?”
“不但常来,还和——还经常来。”
莲老六突然将筷子扔下,“人呐?都死哪儿去了?没点儿眼力劲儿?看不见我们都吃完了么!”
第39章莲老头的回忆o2
在莲老六家中的第一夜,韦湘自然像寻常众生一般因陌生境况难以入眠。起来见外头是澄透的月,可瞪圆了眼,瞧那月亮,上面还透着浑浊的斑。像是个肤色净白的女人身上的痣一般点缀着,笼在一层云做的轻纱里。
文琴和棋画不在时,因着没有喧嚷,便会思索许多从前的事情。人孑然独立时便因着自身孤立与大地,便追念自己与这世间的关系。因为与这世界无关,与众生无关,所以独自思考时,就孤独得容易自轻自贱,就生出无端的哀愁。
桌上的蜡烛是从秦府带来。是秦扶摇和她协定好的信物。点燃了这支蜡烛,秦扶摇便是有话和她说了。
只是虽然订了这约定,却从未用过。每次秦扶摇都擅自出现,吃定自己不会奈一个鬼何。摩挲这普通寻常的蜡烛,她忽然生出个念头:若是点着了它会是怎样?
手上就动了起来,点了它,看寻常的,暖暖的光照亮在脸前,寂静如这夜。
她刹那间意识到她似乎在等什么生。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碎碎地指责自己,一边将蜡烛放进灯罩中,提了灯出院,悄悄往府外去了。莲老六年纪大,睡得早,所有地方都寂静无声,也没有灯火。
这盏灯,这支蜡烛,像是海中的一点浮帆。
往外院去了没多久,便听见耳边有像是蒙着层布似的说话声响,嗡嗡声不绝,听这声音像从墙外传来。
她侧耳听,便听见有人叫卖胭脂水粉,叫卖面具糖人,耍把戏和唱野调子的混着,又飘来层浓郁的酒香。
正门已关,东角门尚且有几个值守的老头子,打着瞌睡也不看有个活人出去,糊里糊涂,韦湘回身嘘一声,他们就又睡去了,一身通天的酒气。
带了一支蜡烛,她不知道自己能在黑暗中走多久。所幸出门不过五十多步,便见了灯火通明的夜集。
兜售什么的都有,炸糕串饼子糖圈酸豆腐热汤面冷素丸子白斩鸡盐水狗肉卤兔头酱鸭子羊杂汤锅贴烙馍冻白薯,饰杂货衣裳帽衫布匹扇子春宫图茶杯鲜花琉璃瓶等,韦湘没有多看,比杂鱼集市好得多,味道也好些。
这条街上的女子不少,裙摆长长,遮掩双脚。有寻常青楼女子打扮的也有乡间妇人打扮的,卖鱼的烧炭的,有正当的交易也有不正当的。
她没在夜晚来过这片地方,也因着邱婆担忧她,也并不经常在外面过夜。夜市如何,她如今见了一点,但并不大关心,心事重的人总是只能看见自己脚前的土地。
垂头想吹熄自己那支蜡烛,却被愈浓郁的酒香引去了个幽深的小巷。店里人不多,三三两两,话很多,彼此叫嚷着。
巷口垂一破布,依稀写着这店的名字。夜里看不大仔细,虽然有个灯笼晃着,却还是朦朦胧胧。她抬腿进去,众人就都回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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