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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长青尴尬地低咳,&1dquo;我也没想到。”
谢长留笑了下,&1dquo;我原是想带她回开阳山,和她母亲葬在一块,那时候她怕我,不愿意跟着我走,这事便耽搁了下来,一拖便是两百年。若是真人顺手,将这两包骨灰交由信差,送到开阳山,交到我师弟谢欢手上。”
他掏出两枚青色囊袋放在桌案上,上面各绣着一只兔子。
李道玄终于望了眼那两枚囊袋,伸出手接了过来,妥帖地收入了袖中。
谢长留起身,拱手对着李道玄行了一礼,说了四个字,&1dquo;多谢真人。”
人活一世,落叶归根。
孟长青忍不住看了眼李道玄,鬼魂弥留人世分很多种,有执念的人,很难度化,阿瑶便是这种。谢长留生前是道门散人,道行太高,也很难度化。若是要度这二人,只能生杀魂魄,那是一种极为痛苦的死法,孟长青有幸试过几次,怎么说呢?
从前他撕自己的魂魄炼魂符,回回都鬼哭狼嚎到吕仙朝抡板砖拍他,从那以后,他撕自己魂魄炼魂符跟撕狗皮膏药似的。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孟长青想着,余光偷偷打量着谢长留,转了下手中的杯盏。谢长留当年化为厉鬼,明显是为了度女儿,可惜两百年了,就连宣阳河水都重涨起来,他的女儿却仍是疯疯癫癫,有些事情真的是命数,仙人又如何?求不得终究是求不得。
人活在世上,又岂能真的无欲无求,无牵无挂。
如今阿瑶的戾气越来越重,谢长留逐渐压不住,又恰逢李道玄来到宣阳城,这便是命。
命。
李道玄的性子,绝不会留这对恶煞存活于世,谢长留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这一劫,索性求死,两百年了,他帮女儿求个解脱,彻彻底底的解脱。
孟长青不免又看了眼那窗子里的女人,这两百年来朝夕相对,春去秋来的,谢长留心里是番什么滋味?
最终,李道玄留了谢长留一个晚上的时间,告别也好,什么都好,总之,他给了谢长留一个晚上。
临走前,孟长青回过头望着那鬼道士,忽然问了一句,&1dquo;道长,生杀魂魄极为痛苦,小姑娘应该很怕疼吧?”
谢长留轻轻笑了下,&1dquo;一张傀儡符便好。”
傀儡符用精魂所炼,正道没有这东西,这是邪修的路子,可以转移一个人的感觉到另一个身上,傀儡术的分支。孟长青下意识看了眼李道玄,李道玄没说什么,孟长青轻了口气。又一想,可怜天下父母心。
犹豫了一下,他仍是跟着李道玄走出了屋子。
走到半路,他踩着巷子里的积水,忽然停下脚步,问李道玄:&1dquo;谢长留必须死吗?”
&1dquo;天行有常。”
孟长青停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行有常吗?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死全家,何谓道?天地不仁,万物为蝼蚁、为蜉蝣、为刍狗。
入夜,鬼巷中静悄悄的,谢长留坐在屋子里,连夜做好的布偶放在了床头。小姑娘就坐在床上晃着脚,红盖头一摇又一摇。谢长留见状,抬手把她的盖头盖好。
阿瑶别开了头,似乎还在生白天谢长留拦着她的闷气。
狭小的屋子里点着昏暗的光,谢长留看着她,眼神忽然柔和起来,&1dquo;阿瑶,爹带你回开阳山好不好?娘亲在那儿等着我们,等我们回去后,你干什么爹都不再拦着你了,好不好?”
阿瑶扭过头,丝毫不理会诚恳认错的谢长留,脚仍是一晃又一晃。
谢长留摸了下她的脑袋,&1dquo;爹很想回去了,阿瑶也很想回家吧?”他的声音很轻。
阿瑶只是摸裤子上的红绣花。
谢长留本就不是话很多的人,知道今晚是最后一夜,多说了两句,实在找不到话了,于是停下来静静看着女儿。小姑娘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一个劲儿低头摸裤子上的绣花,对一切都浑然不觉。
忽然,阿瑶抬起头,揭开半张帕子,张大了嘴。
见谢长留没有动作,她抓起谢长留的手伸进嘴中,捅了捅那颗乳牙,说一个字,&1dquo;疼。”
牙疼。
鬼不可能牙疼,可阿瑶用力地戳着那颗乳牙,不停地说:&1dquo;疼。”好像牙真的很疼,也可能是她觉得牙应该很疼。
半蹲在地上的谢长留不知道是想起什么,终于,他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上了女儿的额头,闭上了眼。
恍惚间,依旧是百年前那个秋日,他牵着她的手走过小巷,春风到江南,风筝高高跃起。
孟长青背着大雪剑上门时,夜里静悄悄的。
有不知名的鸟雀在枝头轻轻嘶鸣。他一个人走在夜里,孤孤单单,没有李道玄,只有他一人。他想起许多事,比如说天命,比如说定数,又比如说鬼神。
偌大鬼巷,从孟长青的脚下起,猩红鬼火从地下冒上来,丝丝缕缕。
瞳中的金色逐渐浓郁。
在他的脚下,鬼火盘旋而上,俯冲坠下,落地时溅出一大簇火星,一生二,二生四,四生万物,无穷无尽,走街过巷,火星怒涛般席卷方寸天地。
谢长留猛地睁开了眼回头看去,摸着裤子上绣花的阿瑶忽然暴起,隔着门板嘶吼了一声,&1dquo;吼!”凄厉的声音在鬼巷中回荡不息。
千里之外的太白鬼城,算命的瞎子失手推倒了签筒,上签中签下签摔了一地,他倒吸一口凉气,不见那铁钵中的莲花迅冒出金色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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