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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六计·卧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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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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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天晚上吃了几个便宜的大包子之后,我正往回走,路中央突然有个女人朝我冲过来,边冲边出绝望的哀号。我吓得挪不动步子,被她死死抓住不停地摇晃,我压根儿听不清她喊的是什么,只是看着远处路中央还躺着一个人。那里路灯昏暗,没什么行人,偶尔有辆车也加离开,像极了我当初杀人的地方。

  那女人把我拖到路的中央,跪下咚咚磕头,大约是求我想想办法。我没法告诉她,自己刚刚卖了手机换了钱买包子,根本无能为力。她见我无动于衷,又朝着远处一个人影飞奔过去。我低下头,看着血泊中躺着的人正嘶嘶地吐着泡。

  老疤说逃亡时最忌讳的就是多管闲事,任何多管闲事都等同于自杀。所以我只是冷冷地站着,看女人哭号,看躺着的人颤抖、嘶嘶吐血直至一动不动,这是死亡在我心中烙下的最清晰的倒影。

  我又想起了自己杀人的现场。

  那是一个百无聊赖的深夜,我从酒吧晃晃悠悠地出来,走上一条没人的小路,突然觉得尿急,正好路边停着一辆跑车,于是犯贱地像狗一样撇着腿朝跑车尿去。没想到车里有人,一个同样喝醉的青年正坐在里面醒酒。他下了车,想要教训我,但喝的比我还多,被我推了一个踉跄。于是,他掏出了刀,出于本能,我抢过刀来狠狠地捅进他的身体,连续12刀,毫无停顿,直到他一头栽倒。

  我看到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赶紧脱下外套随手扔了,一边狂奔一边回头看。被捅的那个青年站起来,手捧着露出来的肠子踉跄地追了几步,一头倒在地上。如果当时有人相救,或许他不至于死,可那时我是杀人犯,救人不该由我负责。

  之后逃亡的时间里,我一次次回忆起这个杀人现场。如果当时没有喝酒,如果他没有拿刀,如果我不是从小被娇生惯养受不了一点儿委屈的独生子,如果当时那条小路上能有个人,如果能有一条如果变成现实,我都不可能杀人。

  可是,这事就生了。

  我很害怕,老妈更害怕,于是在她的怂恿下,我选择了逃跑。

  我不愿想起老妈为什么对我无比放纵,但思绪这东西由不得我左右。

  在我刚刚开始育的时候,某一次犯了错误,老妈曾经扇过我一个耳光。

  挨了这个耳光之后,我痛哭着说,我要爸爸,你还我爸爸。她同样哭着说,你爸爸死了。我说我不信,我没见过爸爸的尸体,没见过骨灰盒,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爸爸死了;我指着老妈的鼻子质问道,说,是不是你杀了爸爸?

  老妈痛苦地瘫在地上,怀里紧紧搂着我,她的眼泪流了很久,然后淡淡地说:你以为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是怎么得来的?你爸爸是个坏人,他藏起了公家很多钱,他不想坐牢,所以从楼上跳下去,扔下咱娘儿俩,他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了钱。

  我摇着头,不想听这样的话。我说我不信,爸爸是个好人,从来都没打过我,他只会说,有我呢,别害怕,什么都不用怕。

  老妈说,以前我问过你,你是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还是喜欢以前有你爸爸的生活,你说喜欢现在的。

  我说,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现在我宁可什么都不要,也要爸爸活着。

  老妈点点头说,好。从那之后,她一直学着爸爸的口气说,有我呢,别害怕。

  我不知道每次看着我闯祸时,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在这次幻想的最后,我想到了自己的死亡。

  我害怕被枪毙,害怕被报复被折磨致死,因为老妈说,爸爸不想坐牢,所以才选择死。从小时候我就觉得,坐牢一定是件无比痛苦的事,这是我逃跑的原因。我之所以来到青岛,是想毫无痛苦地自我了断,但讷讷的出现让我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让我心中的罪孽开始挣扎。

  其实,本来我觉得自己罪不至死,如果回去投案自,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大不了坐一辈子牢。但老疤对我说,别天真了,你爸不叫李刚,如果你爸叫李刚,你杀了人,还有挽回的余地。现在你杀的是&1dquo;李刚”的儿子,有什么幻想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就算你只是坐牢,只要有人稍微用一点儿钱买通监狱里的某些人,就可以让你生不如死;逃亡已经是一场精神上的灾难与折磨,你又何苦让自己的肉体也被囚禁?

  &he11ip;&he11ip;

  十一

  我的思路本来应该继续下去,可是想到这里意外终结了。

  讷讷站起身,将我置于这一池清水之中,她没有再次抚摸我的头颅,没有阅读我的头颅上关于死亡的种种闲言碎语,她把死亡留给了我自己。

  她缓缓地走到老男人的身边。

  这个老男人在2o岁的时候生活在一个偏僻穷苦的小山村里,他让一个女孩怀了孩子,因为害怕逃离了山村。女孩一直未嫁,独自把孩子生了下来,独自抚养长大,受尽各种歧视与屈辱。

  老男人也一直没有结婚,直到辛辛苦苦积攒了2o万块钱,直到自己得了癌症命不久矣,他决定回到自己当年的女人身边找寻最初的回忆,弥补心中的愧疚。那个女人告诉了他女儿的地址与账号,告诉他,能取得女儿的原谅就能取得她的,否则,就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讷讷抚摸头颅的本领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因为她的妈妈头疼很多年一直让她帮着按摩的结果。在讷讷离开小山村之后的日子里,她一直做跟头颅有关的生意,她抚摸每个头颅里的故事,听她所想听的,获取她所需要的。我不过是她摸过的其中一个,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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