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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跟着他去。”
他想,“我连菜都不会点,我不能再丢人现眼了。”
他刚稍微停顿一步,闻海就转过了头,催促道:“快点,到那儿又得排队。”
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柏云旗的肩膀几步把人推到了前面。
“走吧。”
闻海说,“也就你这么大还能吃出这儿的味,像我这么老的吃一口就得担心三高。”
柏云旗惊惶地回过头看他,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闻海点了根烟,深深吸了口,自言自语般说道:“就是这个年纪了,错了还能改,改了还要错,没人会怪你,都是这会儿过来的,我当年被请家长闹出的动静比你牛逼多了。”
说着他屈指一弹,在柏云旗脑门上留下个浅浅的红印。
“走了。”
闻海的声音很轻,几乎要淹没在指尖浓烈的烟草味中,“吃完赶紧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第5章心忧
风平浪静的四个多星期后,流传在刑侦队传说中的“黑色九月末”
如期而至——九月底那几天是个永恒的案件爆的高峰期,年年这时候警匪两边都忙得脚不沾地,估计都赶着要放国庆七天假。
闻海忙得一个人被两起偷窃案拆成四个人用,眼看着累瘫在办公桌后面,报警中心那边又来了电话,说又出了人命案子,让市局刑侦队务必迅赶到。
“蚊子你听说了吗?”
闻海的同事敲了敲门,探进来个脑袋喊道,“天丰小区那边出杀人案了!”
刚想补一觉的闻海连手指头都不想抬,骂了声“操”
,强撑着从办公椅上站起来,一边打哈欠一边跟着他往外走。
“柴凡文,我让你去叫闻海……呦,蚊子你这脸色可不太好啊。”
方队长在闻海头上摸了下,“没烧吧?”
“没事。”
闻海掐着鼻梁,“这几天有点累了,现在就去天丰小区那边?”
“天气热,早去早回。”
方队长隔着窗户瞅了眼蓝天白云和正是毒辣的日头,颤颤巍巍地叹道:“这天啊,尸体指不定成什么样了。”
柴凡文犯了牙疼一样地强笑:“方队,这你可别乌鸦嘴。”
警队有诸多不成文的规矩,比如临近放假时不能提“案子”
、“死”
、“杀”
这种字,还有出现场前不能提“腐”
“烂”
这些字眼,总之集各大封建迷信的毒瘤于一身,恨不得天天供着观音和关二爷,八百年别出一个杀人案。
但偏偏这封建迷信还有它自己的的道理,约莫是风水不好,桐城市市局刑侦队盛产乌鸦嘴,从实习警员到队长,说的话只要和案子沾了个边,张嘴就是在嚎丧,一嚎一个准。
闻海尚有睡意的大脑刚走进楼道就被扑鼻的腐臭味熏清醒了,那味道冲得辣眼睛,他赶紧捂住鼻子拉着柴凡文两人退后了几步。
柴凡文幽幽地看了方队长一眼,瓮声瓮气地说:“方队这乌鸦嘴也是天下一绝。”
方队长也被熏得够呛,一边用手扇风一边也退了过来,苦笑不已:“唉,好的不灵坏的灵,我说咱能提前放假老天爷怎么就没听见呢。”
法医中心的法医看见警车,急忙带着人赶了过来,为的是方队长的老同学齐军,外号“死人脸”
,据说是当法医二十几年和尸体同化了,不谈工作时面部表情和尸体没什么两样。这会儿不假颜色地讥讽道:“你们刑侦队换这司机水平不行,再晚点死者就该自然分解了。”
闻海垂头拱手地认错:“不好意思齐主任,路上堵车。”
也没人知道原因,齐军偏偏就吃闻海这碟菜,听完他不痛不痒的解释,脸色倒缓和了不少,嘱咐道:“尸体中度腐败,你们要进现场的戴好防毒面具。”
不明所以的方队长拉住准备跟过去的柴凡文,好奇道:“小柴,你说闻海哪点儿对住那死人脸的胃口了?我俩认识二三十年了他都没给过我这么好的脸色。”
柴凡文认真地看了眼不远处正在戴面具的闻海,那人怕热站在树荫下面,眉目间还残留了几丝倦怠的困意,但又穿着警服,脊背直挺,不经意透出一股英气,远看像是幅警校招生海报。他再回头看了看身边膀大腰圆的方队长,诚恳地回答:“脸吧。”
“……”
尸体是昨天中午被楼上下楼领外卖的住户现的,住户路过死者家门口时闻到一股腐臭味,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手里的外卖臭了,想着要打电话投诉,仔细闻了闻现这味太刺激,着实不像是那小小的一盒外卖能蕴含的能量,最后隔着死者家里的防盗门确认了气味的来源。但他也没多在意,只当是死者家里有什么东西变质了,味道这么大家里人肯定会收拾。没想到过了一天那味道愈令人作呕,几家住户忍无可忍地去物业投诉,物业敲不开门后又找了开锁公司,这么一串事接下来,耽误了足足一天才报了警。
闻海站在门口远远看着技术员给现场拍照举证,还有给死者的各个部位拍特写。死者是个身量不高的年轻男人,面部高度腐败已经看不清相貌,手指痛苦地蜷缩着,死死扣住木地板的缝隙,有几个指甲已经完全崩裂了,负责收集脚印的实习痕检员露出了怜悯不忍的表情。
很多实习警察见不得这么年轻的尸体,有些二十一二岁,正是意气风正准备大展拳脚的好时候;有些十七八,刚步入大学,翻开一页篇章;还有的更小,十一二,七□□,最天真烂漫,鲜花一般的年纪,没想到是个有花无果的惨淡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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