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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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心疼又感伤的评价依次在枕霜流喉咙里蠢蠢欲动,但微微的沉默以后,他天才地将这两个问候的音节加以组合浓缩,有些别扭又含糊地轻声道:“……厚了。”
洛九江:“???”
这是在说他脸皮厚了吗?!
……还真是他师父的风格。
被拿这话刺了一下,洛九江脸皮厚了再多也不好意思继续抱着。他刚刚脑子一热就扑了上去,现在想想以师父那个性格没登时把他踹倒在地已经是十分爱他的表现。
说起来师父双腿恢复如常这件大喜事真是在他意料之外,要是师父还和原先一样坐着轮椅,那他就该跪着去抱人家小腿,总不至于让师父这么不自在。
洛九江双眼亮晶晶的:“师父原谅我一回罢,我骤见您来,实在激动得失态了。”
话音未落,洛九江就先是一愣。因为即使他松开了手,他的师父仍专心地凝视他,目光专注又温稠,从眉看到眼,从头看到脚。这是最关切的长辈的目光,远归的游子刚进家门时,浑身就要被这种牵挂而惦念的眼神洗礼一遍,其中还要掺杂上母亲欣喜若狂的大哭大笑声,和拍在身上为他掸去碌碌风尘的巴掌。
枕霜流不至于忘形到大喜大悲,也不会如寻常妇人一样亲手给徒弟拍去身上尘土,他只是不间断地、温暖地、郑重又珍惜地注视着洛九江,像在看着一件与他性命相牵的稀世珍宝。
公仪竹这老东西虽然混账,满封信里荒唐得不知所言,更有“令徒如子吾养之”
这种狗屁话,但还真有一点被他说对了。
——令徒如子啊。
他们师徒两个,今天双双失态了。
……
失态的师父未必温暖如春,不失态的枕霜流却比严冬要恐怖一万倍。
家务事没道理做给外人看。等三人一齐就近选了处清幽的茶馆包间坐下后,激动的心情也在路上得到了些许平复。
至少枕霜流已经能在洛九江心惊胆战的目光下开始解那条腕上的鞭子,对上洛九江乖巧的表情后他虽微微一卡,却还是顺理成章地问道:“……连为师也认不出了?”
洛九江飞快表示自己有错就认,知错就改。
“嗯。”
枕霜流勉强哼出了鼻音,一条新搓的蛇鞭鞭柄仍不紧不慢地轻敲着茶舍桌子,“谁把你教坏的?”
公仪竹:“……”
何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就是了!
姓枕的何时这样没有原则了?徒弟抱一抱撒个娇这事就能祸水东引了?来之前他伤自己一条腿时的那股火就当无事发生过?
洛九江还不至于当着和尚骂秃驴……虽然他师父很明显就是这个意思。他稍稍汗颜片刻,就委婉道:“世风日下,徒儿这回出门被人涨了些见识,可能也染了点毛病,师父吩咐了,我立刻就改。”
他给师父寄得那封信主要是报平安之用,饕餮死地一类话没提半个字,本是在防备着驿传过程中有人拆他的信。眼下见到师父本尊,那很多事情就可以说了。
公仪先生冰雪聪明,哪能听不出他话里意思,当场就悠悠笑道:“你这孩子,你不告我,你防着我。”
洛九江惭愧低头,公仪先生一直待他不错,近来更是像亲传徒儿一样,连道源此前都给他看了。但事分轻重大小,按雪姊的说法,他破了死地等于剥了饕餮一层皮,饕餮与公仪先生同为异种,万一真有兔死狐悲之情,他一个筑基修士是死是活都不够入眼,他只怕别人把帐记到他师父头上。
枕霜流眼角一撇,勉强道:“不用顾忌,历代先辈给开了好头,囚牛虽然一肚子坏水,却全能憋嘴里面不说。”
这是在捏着鼻子夸公仪竹守信保密,公仪竹微微一笑,不把对方磕碜的表达方式放在心上。
既然师父发话,洛九江就从头说了。他从杜堤偷袭,秘境破碎开始讲起,一直说到和封雪、谢春残一起脱困结束。在讲到从死地中破界而出这一节时,枕霜流脸色几番变化,许久才长叹道:“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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