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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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从他在要塞的医院里被押走,已经在马车和火车中颠簸了两天,又经过了一天的高强度审讯,哪怕他再努力注意仪表,军服上也不免带上了折痕,衬衫领口也早就被汗渍染黄浸软。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他的格格不入,已经有目光投向了他,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和轻蔑的目光,仿佛不知道他这样一身汗臭的低级军官,为何能混入这种高贵的场合。
他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人,把取下的军帽夹在腋下,顺手从身旁侍者的托盘里拿过一杯白兰地一口灌下。
冰凉的酒水稍微湿润了他干渴的喉咙,食道和胃里随之升腾的灼烧感也让他能稍微清醒一些。
他一路穿过避让的人群走了过去,在记忆中自己哥哥喜欢流连的角落,找到了身穿白色镶金礼服的皇太子。
这时也渐渐有人认出了他,先前的窃窃私语换成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和惊叹,那些轻蔑的目光也换成了惊愕和不可置信。
他的哥哥发觉到了什么,带着微笑转过头,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从来都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皇太子近乎失态地丢开手中的酒杯,隔着几米的距离冲了过来,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他。
他的哥哥没去注意他的衣着,只是有些慌乱地放开他,去摸他的脸,眼中满是痛惜:“小言,你回来了?你怎么了?你瘦得太厉害了……你脸上怎么这么冰?”
他对哥哥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把一直拿着的茶包递给他,轻声说:“抱歉没能带给你更好的礼物,我在要塞附近的集市里买到过神临城不常见的高山茶叶,这次没来得及带回来。你写给我的信我都收到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信……生日快乐,哥哥。”
四周骤然安静了下来,连抽气声都突然不见,除了他们之外,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他大概知道那是因为什么,转过身看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皇帝陛下,只是随意地点了下头,没所谓地弯了弯唇角:“父亲。”
皇帝陛下的脸色格外阴沉,他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刮了一遍,眼中满是实质可见的震怒:“我不是早就让他们放了你吗?你又跑到哪里去晃荡到现在?”
他也许是觉得这个儿子实在让他丢脸,气得冷笑出来:“把你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出现干什么?为了羞辱我吗?我真应该让他们直接把你丢回北部要塞,省得你滚进我的视线!”
肃修言已经太多次承受过他的怒火,那些让其他人噤若寒蝉的威压,对他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他还是没所谓地笑了笑,直视着盛怒的父亲:“我知道,我不应该再滚进来玷污您的眼睛,我马上就滚走,不会很久。”
他永远知道说什么可以快速地激怒自己的父亲,眼看着父亲眼中的怒火更盛,他反倒挑衅似的扬高了唇角。
他的父亲只差一点就要再度怒骂,哥哥快速地站到他身前,紧握着他的手将他挡在自己身后,沉着声音说:“父亲,请您冷静一下,您没发现修言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吗?他今晚必须留下来,我需要医生给他治疗后才放心。”
父亲的眼角抽了一下,似乎是刚想起来什么问题,又越过哥哥的肩膀审视地看了看他,终于皱着眉,声音也低了下来:“他们报告说你负伤了,究竟伤在哪里?”
可能是接连的误解和重压让他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也可能是刚才的那杯酒令他头脑昏沉,他面对父亲罕见的主动示弱,又嘲讽地笑了笑:“也许只是擦伤吧,毕竟皇子就算擦伤也是天大的事。”
哥哥握紧了他的手,不赞同地低声说:“小言!”
他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每一句跟自己父亲的对话都要被无数人围观而后品头论足。
他低下头对哥哥轻声说:“没事,我还好,我明天就要动身回要塞了,那里的情况可能需要我……今晚我有地方可以去,刚刚在街边认识了一个朋友。”
他的话飘到了父亲的耳朵里,立刻就成为了新的罪证,父亲重新震怒起来:“这么短的时间你都能鬼混出一个朋友来?我倒是小看了你兴风作浪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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