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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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被杀,或是杀死自己。”
“所以你选择了提前退休?告诉我辛柏纳,为此你得到了多少钱?”
他还未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就忽然噤声,此时遗体从房间里被抬出,两个探员前后提拎着黑色的裹尸袋,经过时尚有粉色的液体从塑胶袋里渗漏,辛柏纳避让不及,鞋面上溅上了一滴水液。
“她很年轻,”
辛柏纳转移了话题,“上一次见到她,还说正准备去参加舞蹈考试。”
“房间里没有遗书,没有录音,缺乏一切指向自杀可能性的证据。人不会无缘无故就杀死自己。”
“席尔瓦,作为一个完全没有观察过现场证据的人,我也能听出你完全无法认同这种可能性,并且十分坚持。”
“我想我们得找个时间出来喝酒,”
席尔瓦突然提议,“咱们上一次喝酒是在多少年前了?”
他的眼睛在辛柏纳脸上停留了很长时间,从衣袋里掏出烟盒在窗台上磕了磕。
“你得照顾好你自己。”
辛柏纳没有回应,房间里的闪光灯再一次闪烁,照亮了玻璃窗外浓重的霜雾。他在那一刻里转过视线,看见了玻璃窗上映照出的自己,还有脖颈一道深红的勒痕。
1-2
他遥远地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尸体的情景。
那是一次严重的矿难,罹难者大多已经在碎石的重击碾压之下支离破碎。他们的解剖台上连续数天满满摆放着残缺不一的躯体,大多数是肢体和躯干,或者是被碾碎的头颅。
他们在浓重的福尔马林气味里将捡拾回来的遗体一一拼凑,确认身份。他们手里保有一份当夜矿区巡班的名单,却唯独无法将一个名字对应上真正的尸体。几天过后,有消息传来,人们在废弃的矿洞里发现了一名自杀者。
那矿洞的出口被坠落的岩石完全封堵,直到动用大型推土车才最终打开了巨石之门。他们在矿洞里发现了失踪的死者,他用自己的皮带挂在岩洞中的石块上,朝着幽深不见尽头的黑暗隧道下跪悬吊,勒死了自己。
辛柏纳和另一个年轻助手上前解下死者颈上的皮带,矿工的脸上还维持着死前一刻的神情,凝望着将他吞噬的遥遥无底的黑暗。
他们没有发现遗书,唯一能确认死者身份的是他身上的灰色制服,于是人们推测他是在矿难发生时迷失受困,在最终的饥饿与干涸来临前,矿工于绝望中选择了自缢。
辛柏纳注视着那双眼睛,他们是如此地相仿,也许不久前他也才从学校毕业。他这么想着,死者的眼睛里还盛着属于年轻独有的空旷与虚无,眼底是血管破裂后溢出的温暖底色。
他老早听过那些关于自缢的传闻,狰狞的面部表情,无法控制的失禁,以及死后造成的躯体的变形。然而这是一具漂亮的尸体,事实上,他是辛柏纳三十四年职业生涯里遇见过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漂亮的尸身,他干净,安静,事后他了解到死者是附近教堂的笃信教徒,即使死前也在念诵着天上的主的名字。
很多年后辛柏纳还是会想起那具尸体,毫无预兆,他每每想要说些什么,又在虚空中与死者沉默的眼相视。
他眨眨眼,终于从虚黑的视线边缘回过神,声音和视觉一时间都回到了他的颅腔。热闹的,喧哗的,议论着当日的折扣啤酒和即将来临的暴风雪的人们,煎香的香肠和肉排搭配着土豆泥热腾腾端上来。他突然醒悟自己正在咀嚼一块过老的肉团,他的左右两边围绕着探询的目光。
“老实说,死亡总是死人留给活人的难题。”
席尔瓦还在继续着他的话题,烟灰长长地在手中积结成柱。
“这年头出生的人越来越少,死去的人却接连不断。”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要是日子还像咱们年轻的时候该多好?你仍是最优秀的警探,辛柏纳,我们都还有荣誉和光明,还能满怀希望地去打击罪恶。”
辛柏纳抬抬杯子算是回应。
“而现在,鬼知道现在这世道是怎么了。罪案一天比一天凶残,疯子们满世界溜达。上个月我抓捕了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他仅仅是因为没钱买毒品就把自己十个月的妹妹扔进了河里,河在当晚就结上了冰,结实得可以让三辆马车来回溜达。”
他注视着杯子里快要融化的冰和伏特加,在无数即将消弭的气泡里又再一次看见了那双死去的眼睛。他抬起头,拜尔斯正坐在不远处的吧台上,沉浸于雪花屏幕里一场回播了无数次的球赛。
比分是3-2。他们都为最后一刻的失误感到痛彻心扉。
“但是真正的罪恶,永远在那儿。那些混蛋永远不会停手。”
席尔瓦磕了磕烟头,歪扭的烟灰顿时溃落。
“我们之间大可以诚实,席尔瓦,如果你对我有所要求的话。”
席尔瓦狡诈的眼睛隐隐闪动,辛柏纳太熟悉这神情和背后暗藏的含义,他调整了一个好整以暇的姿势,准备接受他的条件。
“辛,我可以相信你吗?这事儿非比寻常。”
辛柏纳看着他,“我已经是个无用之人,老朋友,如果你还有什么顾虑的话。”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将里面的一沓照片摊开。辛柏纳第一眼就认出其中一张照片来自于他楼上的犯罪现场,他有些惊诧,随即将手边的杯子移开,忽然开始理解来自年轻的警探们的痛苦抱怨。
“是一种模式谋杀,死者都被剖腹,取走了内脏器官,手法十分粗暴,但也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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