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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有不少同学会利用课间来加快画的进度,而他仗着自己效率高,把所有的课间用来休息,等到上课再反回去,轻轻松松。
画油画无论多小心,总是会把油画颜料沾到各种地方,比如手指、衣袖、脸颊,刚刚拿了一下手机,指尖的颜料又糊上手机壳背面。
程铄见状蹙了蹙眉,他实在懒得跑去卫生间洗手,毕竟现在洗干净,等会儿拿起画,不可避免又要沾上手心。
后面有同学在八卦些什么,说得起劲。
程铄并不感兴,奈何几位同学的声音越来越大,想装作没听见都难。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看不惯宋汶渊,天天顶着阫江美术学院校草的头衔,在网络上蹦跶,我觉得我们学校比他长得帅的男的多了去了,而且我看过他的画,实话实说,我觉得很一般。”
程铄忽然想起来,宋汶渊曾经因为某个街头采访,在网络上小小地火过一次,视频里的他举止大方、声音清朗、逻辑缜密,最重要的当然还是长得好看,于是就被网友们封了阫美校草。
虽然在那段时间里,宋汶渊本人并没有刻意去营销个人账号、吸粉固粉、完成流量变现,但是学校却不愿意放过天降流量,让宋汶渊配合学校官媒拍了很多视频,阫美校草频繁地出现在大众视野。
不过……不过这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程铄随即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对蓝牙耳机戴上,蓝色耳机藏在同色系的头之下,在视觉上很隐蔽,他点进音乐软件,选择循环播放歌单。
可惜动听的音乐也没能盖过背后的议论声,只言片语刺激着听觉神经。
“我看论坛有人锤他,有图有真相。”
“天天约炮这不得患病了?”
“好恶心啊。”
捕捉到关键词的程铄,身形骤然一顿,他沉默几秒,还是转头问道:“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说的论坛,是校园论坛吗?”
“是的。”
“好的谢谢。”
程铄转过身体,低下头去,打开阫江美术学院的校园论坛,加了hoT标志的热帖率先映入眼帘,名为——看!揭露阫江美术学院“笑”
草宋汶渊的约炮日常!
手上的颜料模糊了玻璃屏幕,他下意识地用指尖去擦,结果却越抹越糊。
莫名有些烦躁。
帖子是匿名布,楼主声称宋汶渊每周日会去艾蒿西路的moon1ightBar约炮,有图有真相,文字末尾附带几张照片,从角度和像素来看,很显然是偷拍。
照片按照时间线排列,照片里宋汶渊和不同的男生搂抱、接吻、进入酒店。
回帖可以选择匿名或者公开,在这个热帖下,百分之九十五的账号都选择了匿名,楼层的数字以肉眼可见的度增长。
前几页的言论都还是针对约炮行为本身的鄙夷和指责,后面突然跳出来一个匿名账号,提及当年学生会的事情。
说是宋汶渊还是学生会会长的时候,经常用言语贬低同学,暗箱操作私吞学校下拨的基金,和义卖画作的收益,不过并没有拿出什么证据,更像是在散播传言。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谈起了宋汶渊的感情经历,说他是同性恋,说他有前男友,说他对恋人不负责,越说越玄乎。
大面积的愤怒出现,像是积怨已久,传言的真假成为其次,大家先群而攻之。
在网络上活成焦点的人似乎总要承受这些,好像见怪不怪。
程铄从第一条回复看到最后一条,连楼中楼也不放过,他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忽而上课铃声响起,像在他耳边敲响的警钟,程铄如梦初醒一般,现自己又浪费了许多时间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匆匆退出论坛页面,手机被随手丢掉书包上,程铄拿起画,填涂颜色成为肌肉记忆。
他想他再也不要关注宋汶渊的任何事情,哪怕宋汶渊曾经作为月光,陪他度过了每一个浑浑噩噩的高三夜晚,于是他暗恋成了习惯。
直到现在才现是陋习。
下课前几分钟,程铄收拾好了画具,班级里,他总是最后一个进画室,又第一个离开画室,动作快得像一阵自由的风。
程铄习惯性地将两个台阶并作一步,步伐轻盈得像是要飞起来。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倏地止住脚步,身体由于惯性往前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稳住。
程铄疑惑地掏出手机,心说谁没事给他打电话——
宋汶渊。
来电显示上,无比熟悉的名字刺入瞳孔,黑底屏幕隐约照出自己滑稽的面容,程铄怔怔地看着,情绪在眼底涌动,手机铃声在耳边渐渐淡出。
是,他有宋汶渊的联系方式,因为他大一曾是校学生会干事,每个干事都需要保存学生会会长的手机号码。
恍惚想起,当年存下号码时,他曾白日做梦地想,或许有一天宋汶渊会记起他,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梦想又一次成真,却来得太迟、太荒谬,生活好像总是在捉弄他。
霎时间,手机铃声从头响起。
程铄陡然惊醒,原来他刚刚一直没接,通话自动结束,对面重播了他的号码。
他眼睫颤了颤,还是按下了接通键,“喂?”
“程铄。”
这可能是他上大学以来,第一次,从宋汶渊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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