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第1页)
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道。
徐渊像个听话的受气小媳妇,抱着两个汉堡,一句话不敢说,身子一斜滑入沙发卡座,用目光向我求援。
大叔在他身旁若无其事地坐下。
「就你们俩?」大叔审视着我们,切换到一口流利的英式中文。
我和徐渊交换视线,带着觉悟点头。
「包不错,挺有品味。」大叔盯着我挂在胸前的彩色腰包说。
「呃,谢谢。」
「成吧,也轮不到我挑肥拣瘦。自我介绍一下,我替花月医生做事,是你们的引路人。你们想见他,就得听我的。听说过规矩吧?等行动开始,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我没说话,你们就屁都别放。懂?」
「完全明白。」徐渊抢答道。
大叔转过身瞪了他一眼,脱下右手那只劳保手套。徐渊一看,以为对方要和自己握手,急着把手掌递了出去。大叔皱着眉头,避开他的手,从他怀里迅速地取走一个汉堡,用广东话说了声「多谢」,撕开包装纸「吧唧」就是一大口。
某人的手悬在空中不知所措,尴尬地回旋搔起头皮来。我硬是强忍着没笑出声。
那群人贩把小七拖走了,但他醒了过来。
隔着那扇从外反锁的铁门,我听见小七在求救,在用母语诅咒,在用脚踢蹬反抗。他那把近乎赤裸的小骨头,磕碰在坚硬冰凉的水泥地面上发出可怕的闷响声。他那么瘦小、憔悴,长期饿着肚子,体内却保存着惊人的力量。声声哀号,不断挣扎,令我莫名地想到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恶魔就站在10平方米牢笼的中央,挡住我的路。其他人贩都走了,只留下他。没有人费心地重新锁住我脚踝。我一激灵站了起来,直面恶魔,手臂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小七越叫越惊恐绝望,我不敢想他看到了什么。
他每一次拼命尖叫,声音都忽大忽小、忽远忽近。惨叫声在半开放的混凝土迷宫里层层回荡,犹如一波波由远及近的浪涌电流,将我全身淹没。激得我疯狂地发抖,咬破了舌头,血腥味儿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混凝土牢笼里,这帮心智退化成猴子的孩子们抽打着自己的一条腿,拉扯着铁链,配合着小七的惨叫声又哭又笑又闹。他从下层很远的地方喊起我的名字:「小岛,小岛!」每一声都像是在用钝木锯纵向地锯开我搅成一团的五脏六腑。接着是一声金属巨响,小七的声音消失了。
我满怀炽热恨意,脉搏「怦怦」地跳动,肾上腺素飙升,不再感到恐惧,不再保有理性。我怒视着始作俑者,准备扑上去杀死他;用牙齿咬开他颈动脉,用手指戳瞎他仅剩的左眼,用我能想到、能做到的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他。同归于尽吧!我不在乎后果。
头顶那扇高不可攀的小天窗投下苍白无力的月光。他的头,飘浮在满是尘埃和颗粒物的虚空中,像一颗得了绝症的月球。
他朝我走来,不疾不徐,咧嘴而笑,抬起那颗惨白、油亮的光头,扬起那张痴肥、残缺的丑脸,如同一颗在星辰注视下庄严上升的白色肿瘤。
他站定,摊开手,对我说……
「小岛?」我听见徐渊在叫我,「你越飘越远了。」他一脸担心。
我一哆嗦从幻梦中掉了出来,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湿漉漉的双眼。
他端着一个银餐盘,盘中是四块切得四四方方的鸡蛋饼,问我吃不吃,我摇头。
一股不可言状的失落感慑住了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被我忘了。我一定要提醒他,就现在,不然为时已晚。可是话到嘴边,我打了一个冷战,清醒了,梦里残留的触感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本来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可突然想不起来了。」我说。
「是不是迷上我了,要跟我告白?」
「滚蛋。」
他以为我在一语双关,把餐盘放回桌子上,笑了笑:「趁还有时间,你应该休息。」
「我不困,习惯熬夜了。倒是你,最好去睡一会儿。」
闷热、潮湿的午夜,我和他相隔半米,并排地站在酒店阳台上俯瞰达卡夜景。我想起白天在街上看到的那群荷枪实弹的军人,想起那些流离失所的气候难民,街头巷尾暗潮涌动。他回头看室内,房间里空调是坏的,墙纸和床单上爬满霉点。关上窗户,光是想象空气中充满了霉菌孢子就能把人逼疯。
「多谢关心,我这样挺好的,吹吹风就不困了。」他压住下意识地抬起捂嘴打哈欠的那只手,逞强道。
今夜无星也无月,重度污染的夜空黯淡无光。风倒很大,酒店旁边是一个附近居民约定俗成的露天垃圾场。五颜六色的塑料袋被狂风刮上高空,恶臭味儿让人不敢放开来大口呼吸。
「你确定趴在这儿吹风是好主意?」
一只绿色塑料袋紧贴着我们的脸飞上天,我侧过身挑眉问他。他张嘴刚想说点儿什么,又一只红色垃圾袋飞了过去,这下他皱着鼻子不吭声了。下一秒,我们面对彼此的脸,忍不住相继哈哈大笑。他笑得背靠阳台护栏弯下了腰,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泪花闪熠。
一场风暴要来了。剧变将至
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