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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默第一次伤害自己是在十二岁。
当年,退居幕後的江峰独自居於山间别墅,平时都是儿媳过去请安,只有过节才会过来一块吃饭,江以柔那时已经赴法留学,屋宅里时常只剩他和江以威两个人。
那一晚,江政清偕妻子出门参加商业晚宴,江以威又一次偷嚐江政清酒柜里的藏酒,喝醉了以後就闯入他房里,拿着空了的酒瓶砸他的头,再用碎玻璃刻他的手,骂他是下贱的杂种。
江以威说,古代的墨刑就是这样,在罪人身上落下印记,诏告天下。
他大概是已经习惯这种痛,si抿着唇,吭都不吭一声,江以威不满他没求饶,又去刻他的手背,却不小心割伤自己的指头,丢下一地狼藉走了。
江以默满手是血,弯身捡起那片玻璃,端详许久,最终往手腕上划了一刀。
鲜血泉涌,沿着指骨低落,满室血腥弥漫。
他没感觉到痛,於是又划了第二刀,这回b上次多用了几分力,伤口更深,血流得更快更多,腥红浸sh掌心,遍地开出了海棠红。
他终於感觉到痛了。
江以默松开手,淌血的碎片落在脚边,被漫漶的血水淹没,伤口最终乾涸。
然後他就明白了。
原来流这点血,si不了人的。
江以威一而再地对他下手,都是在确保不会弄si他的前提之下。
他从来就不是想要他si,而是想透过这样的方式让他明白,能随时随地降临苦痛和折磨於他的他,才是拥有纯正血统,能在将来某一日继承旒冕的,真正的王。
他唯一一次失误,就是在他十六岁那年,往他腹上刺下那刀。
在意识到他可能真的会si以後,江以威拿着ch0u出来的刀慌张跑下楼,叫醒屋宅里的所有佣人,老管家率人赶来,手忙脚乱地替他止血,十多年的凌辱至此曝了光。
江峰震怒,一日内就命人把江以威送出国。
江政清设法找来能信任的医疗团队,秘密地替他做了手术,在他脱离险境转入普通病房的那天,江政清亲自来了医院,问他为什麽从未向人提过这些事。
江以默却问:「为什麽救我?」
「名义上,你还是我儿子。」
名义上,他还是他的儿子,所以他不允许这场家丑外扬,影响了他的政治生涯。
他的儿子就算要si,也不能si得毫无价值。
江以默至此才明白,每一个人在江政清眼里,都不过是一只象徵手段的棋,无论是他母亲还是他,抑或是亲生的江以柔和江以威,於他而言都是相同。
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
「你想怎麽对待你的身t,我管不着,但别让任何人知道。」
江政清没有阻止他,只是要他别让任何人知道,一如他没有指责江以威,只是遵循江峰的安排让他去国外,避免风声走漏,不让外界有机会知晓他过去的所作所为。
出院以後,江以默拥有了前所未有的生活,他开始能安稳入睡,安稳地过每一天。
他以为这样的安稳能永远,以为终於可以像个正常人,能拥有一个能一块吃饭修课的朋友,能拥有一个心仪的nv孩,也能和她在一起。
四年後,江以威回来了。
理所当然的。
他依然见不得他安好,手段却b过往来得更高明,舍去身t上的欺nve,从长计议。
他先是对他释出善意,说在国外那些年早已深感悔悟,逐步软化他所有防备,他用着兄长的身分认识了那nv孩,然後在每个他看不见的时刻里和她交心,最後让她当着他的面放声ngjiao,听她喊着要另一个男人再更用力一些。
江以威掌镜录下的xa影片在网路论坛疯传,nv孩承受不了外界的舆论和批判眼光,最终走上绝路,在原本该是如花绽放的年纪,成了墓碑上的一行姓名。
葬别那日,江以威更大方出席致哀,说可惜遇上了他,才落得如此下场。
错的依然是他。
从此,他夜不成眠,好不容易入梦,nv孩却哭着来找他,说一切都是他害的,说早知道别遇见他,早知道别喜欢上他,最後甚至说,凭什麽无辜的她si了,他却还好好活着?
後来的每一晚,她总是问他:「江以默,你怎麽不去si?」
所以他去了,听话地去了。
在朋友们约好要替他庆生的那一天,他毫无预警地消失,在众人急切寻觅的那些时刻里,朝着他所惧怕的海走去,直至彻底灭顶。
他以为这一次他终於能si了,却依然事与愿违。
岸上的游客报了警,他被人从海里救起,送往医院急救。醒来时,病床边全是熟悉的脸孔,卓知凡一见他睁眼,眼泪就扑簌簌地直掉,范羿宁松了口气,把脸别向窗外,孙昊气不过,直接把他从病床上拽起,瞠红着眼问他,到底把他们几个当成什麽?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有人希望我留下。」
男人苦笑,像是从未理解这句话,像是那天以後他之所以留下,不过是顺应他们的期盼,为了不再看见他们为此悲怒,为了不让他们受伤。
梁芙洛把唇抿得si紧,深怕一旦松了口,所有忍住的情绪都将溃决。
连提起这些过往的时候,他都还是笑着,一如那一次在便利商店外的偶遇。那时他也是这样,心里分明难过,分明需要人陪,却始终带着笑,不说一句挽留。
她伸手,指腹轻轻抚过男人手腕上的疤痕,终究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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