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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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行头上玉冠倾颓,素来清冷的双眸充血,蹙眉怔怔望了身下人片刻,方才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
而后自满地金钗华服里拾起中衣,自这一爿泥泞中捡起理智,开始面对一切的荒诞与罪过。
譬如他此刻跪在后殿内,准备承受君王的滔天怒火。
皇帝早已屏退了众人,裴时行看着座上的帝王气得话都说不出,还是决定出声道:“臣……”
这一声却叫皇帝的面色更黑。
元承绎与皇后成婚五年,如何不知这是男子事后的沙哑暧昧。
他恨恨将手边茶水扬到了这位他平日最宠爱的臣子脸上。
清高如芝兰玉树的世家子闭了闭眼,任满盏茶水顺着他潮红的俊面滑过喉结,丝丝缕缕没入衣领。
“闭嘴!”
元承绎觉得自己被气得隐隐有升天之兆。
自他的皇后寻到他到现下这短短一炷香时间内,他产生了无数怨念与悔恨,几乎沥断肝肠。
他痛恨自己为何就一定要办这生辰宴,为何要在今天办,为何要替狸狸做媒,四年前又为何要点了这无耻狂徒做状元?!
怪到最后,他甚至忍不住对他的皇后产生了一丝怨念,为何治宫不严,教这些小人寻到机会。
“在皇城卫查明真相前,朕不想听你说话。”
他怕自己忍不住杀了裴时行。
一君一臣在季春午后的静默中等候,皇帝用自己的视线将裴时行剐了无数遍。
皇城卫出手,不过半个时辰便审出了原委,种种罪状皆被呈递到皇帝面前。
年轻的帝王再觑一眼面前跪着的登徒子,冷哼一声,手上使力翻开了口供。
真要说这桩算计,其实也简单得很。
通议大夫周颐的幼子周旭顽劣无才,去年才凭了父亲的关系入指挥使司捡了个闲职。
却在半年前因在城中纵马,兼之强掠良家女子而受裴时行弹劾,因此被逐出卫队。故而怀恨在心,想令裴时行在皇帝宴会上闹出强迫宫女的丑事。
却不料裴时行直接把门踹了。
至于长公主那边——这才是真正叫皇帝五内皆炸的部分。
周旭又着人在晋阳酒杯中下了药,欲叫今日赴宴众人,届时亲眼见证他与长公主酒酣情热,共赴巫山。
从而迫使长公主嫁与他。
他交代小太监下了药,又收买守殿宫女,令她们在换值时提前离去。
自己则中途离席,趁机打晕听雨,并将她挪到殿后。
为免除嫌疑,他又回到宴上,准备伺机而行。
怎料裴时行那边出了差错,周旭一时心下慌乱,熄了贼胆,再不敢作祟。
元承绎看毕众人口供,着人将这沓纸送给内殿的长公主殿下。
龙座上的帝王继续回头冷眼睨向裴时行,一边揉着发疼的额角。
他会帮狸狸处理这些恶心事。
既然今日之事不宜张扬,那么通议大夫幼子将会在后日“不慎”
坠马,肋骨穿脾而死。
至于眼前这个,他嫌弃地蹙了蹙眉。
还是留待狸狸自己解决罢。
“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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