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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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女子只感觉到周围一片寂静,元承晚一颗心再次沉沉坠下,几乎不敢睁眼。
房内灯火如昼,连影子都仿佛被凝滞于原地,唯有榻边男人时不时眨动的眼眸,仿佛是这悄寂室内的唯一动静。
裴时行自刑讯室出来便直接守坐到了元承晚的榻边,不知疲倦地守着她。
此刻望着枕上的女子乌浓长睫轻颤,仿佛欲睁,却又不敢睁,裴时行心下一恸。
沙哑的嗓也含了哭腔,唤出一声:“狸狸——”
元承晚骤然张开眼皮,是裴时行。
“裴时行……”
她再也忍不住满心惧怕,却又半信半疑。
再用力眨一眨眼。
幸好,他还在。
只是这一眨,滚圆晶莹的泪珠子便飞快自眼眶落了出来,长公主顾不得那许多,艰难地自被中探出一双手,张开玉臂冲着榻边的人。
要抱。
今夜落雪无声,素来寒峭的朔风也悄然落定,并不似往日一般,尖利呼啸着敲打在窗牖上。
灯火红帐深处,遍身血迹的男子抱着哭到哽咽的女子,久久难言。
明明只有一个人的哭声,却叫两个人一道红了眼。
男人熬了一日一夜,漆黑的眸中血丝密布,薄唇被奔波的寒风割皴,素来清隽的下巴上也生出青虚。
女子又是后怕又是疼痛,连裴时行抬指轻触到她颈上的力道都会引起她的低声痛吟。
这对尊贵的男女,彼此相拥在他乡的雪夜里,二人俱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姿态。
可也从未有一刻,令他二人如此急切地渴望确定对方的存在,如此虔诚地感谢老天的慈悲。
“裴时行,我要你再抱紧些。”
元承晚一双粉臂死死勒住男人的腰,仿佛寻到庇护的小兽,整个人都蜷缩进裴时行的怀抱。
口中却要霸道地指使着他。
“晚晚乖,”
男人顺从地遵照了小公主的命令,絮絮的吻落在她发间,手上力道愈发强悍。
这般的抱姿其实不是很舒适,却可以叫一对男女的心跳贴在一处。
仿佛感受到彼此滚烫的血液呼啸过血管,怦然回响。
“晚晚,别怕了,坏人都被抓起来了。”
他啄吻在她额上,用一种近乎童稚的语调同她叙起今日的一切。
元承晚始终沉默地坐在裴时行怀中,唯有一双手攥紧他衣襟的力道不改,泄露出她至此刻犹未平定下来的恐慌心绪。
“沈氏门庭自沈太妃薨逝后便不复往日荣光,族中子辈亦不算出众,或许最初只是起了贪婪心思,暗中贩私盐。”
裴时行唇畔笑意转冷:
“只是后来盐政革新之事在即,倒叫这群宵小之辈自觉受迫,走投无路。”
故而才敢在私底下同羽项人往来,甚至暗中同远在封地的安王取得联络,意欲打着起兵靖乱的旗号,扶安王上位。
只是他们想的是借羽项人的力量来击溃朝廷兵马,却不知引狼入室,便再也没有将狼赶出去的可能了。
当真是蠢恶至极!
“晚晚,一切都结束了,羽项人胃口太大了,可惜兵力却比不过大周,你放心,如今只是西境只是戒严,这仗,打不起来。”
他话音仍是一如既往的笃定。
可单是这般醇厚低柔的话语,便给此刻的元承晚带来无数的安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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