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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阁臣献舐犊图引深省(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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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弋心一沉,忖量道“臣妾不能苟同。”

她不能忘记,尚在北平时,二子一同狩猎遭遇的那次险情,炽儿为回护二弟,意外坠落山崖,高煦明明知情,却悄然离开现场,任兄长自生自灭,若不是天澈放出猎鹰搜寻,又冒险攀下悬崖将炽儿救起,她极可能早已失去了这个儿子,而更令她不寒而栗的是,她也将永远无法知晓高煦那隐晦阴暗,不可告人的秘密。事后,高煦虽向她忏悔无及,她也答应给他一次机会,替他守秘,可他毕竟居心不良,舍弃手足情谊,已是德行有亏,此事早在她心中留下无可弥补的伤痕。

妙弋再看了眼《舐犊图》,转向朱棣,道“自洪武时期至今,大明屡经战乱,百姓苦不堪言,天下苍生亟需休养生息,以复元气,帝国的未来难道不该由一位仁德的君主来承袭么?”

她深躬一礼,不无忧患地道“臣妾私见,炽儿并无大错,又有兼善天下的心气,陛下不该擅动弃取之念,唯嫡长子才是正统之选啊。”

朱棣本就极重视妙弋的意愿,她的态度明确至此,句句话入情入理,他还有何理由动摇不定?但见她弯身行礼,更以‘陛下’相称,这般谨慎恭敬情貌,实在令他难于接受。他双手托扶她手臂,迫她起身,语气急道“我这不是在同你商量么,炽儿纵有不足,毕竟因为年轻,来日他正位东宫,我会给他足够的机会历练成长。”

妙弋总算心安,她了解她的两个儿子,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必须遵从内心,确保大明江山的传承万无一失。

不几日后,皇长子选妃的消息不胫而走,京中权贵凡育有适龄女儿的无不蠢蠢欲动,此讯也传到了宜和殿红霜姑侄的耳中。兰心开始变得坐立难安,前次邂逅,她确信她是钟情于高炽的,如今得知他将要娶亲,怎不心急如焚。

红霜与侄女朝夕相处,不难看出她的异样,怎奈她羞于启齿,怎么也不肯泄露心迹,直至张辅传入家书,向姑母提及欲将堂妹许配二皇子高煦,兰心再也绷不住了,跪求姑母代为回绝兄长美意。红霜不解,将家书拿与她看,道“婚嫁大事,辅儿不过牵了个头,将你许配二皇子原是你父母的意思。”

兰心闻言,哭个不住,这才将心有所属的秘密告诉了姑母。红霜看她情真意切,索性答应帮她到底,当即回书说明原由,要求张辅无论如何压下此事,更要保守秘密,维护兰心清誉。事不宜迟,红霜领了兰心前往坤宁宫,名义上给皇后请安,实则为保媒。

妙弋热情接待了红霜姑侄二人,尤对兰心的到来喜出望外,印象中,她还是曾经那个跟从姑母初来北平王府作客,盘着双髻腼腆可爱的小姑娘,转眼间,小姑娘已出落成风仪玉立的俊俏佳人。闲话着家常,妙弋自然而然问起兰心是否已作婚配,红霜看时机成熟,岔开话题道“娘娘,兰心知您善音律,爱古琴,特习学了几古曲,献予娘娘。”

妙弋颇有兴致,命内监引她至琴桌演奏。红霜见如愿支走了侄女,才将心内所请向她殷殷诉说。妙弋听罢,眉开眼笑道“兰心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我喜欢。她若嫁给炽儿,你我姐妹也算亲上加亲了,晚些时候我会将此事禀告陛下。”

红霜心满愿足,她为兰心能够觅得心上良人感到欣慰,看着端坐琴桌后专注于抚琴弄弦的侄女,心中犹似当年她得入燕王府时那般欢畅。

就在红霜姑侄满心欢喜,为出嫁做着准备时,张辅再次传入家书,声称皇长子大婚或同时迎娶正、侧妃数人,请求姑母为兰心争取正妃之位。红霜深以为然,她妆梳一番,立刻奔中宫而去,却恰在坤宁宫宫外碰到由内行出的天子銮仪。她太久未见朱棣,可巧遇见反而忙乱起来,稍显急惶地朝他行礼问安,冷不丁被他问道“贵妃前来,所为何事?”

这原本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话,哪知她太过紧张,将真实所想竹筒倒豆子般尽说与他知,还鬼使神差地追问一句,“未知陛下给大皇子册定的正妃究竟是哪家姑娘?”

朱棣只道红霜入宫后恪守嫔妃本分,从一个锋芒毕露,驰骋纵横的女将到甘于平静,久居深宫的后妃,他时常为不能回应她的深情而心中有愧,岂知她的那些淡泊从容,无欲无求似乎只是表象,她亦会为了富贵显达与家族利益忙前跑后地探听消息,可为皇长子择立正妃,兹事体大,她如此殷勤联络,主动打感情牌,怕是会令皇后碍于情面,从而左右最终的结果,此等动机可是他称帝后最为反感的。加之他日前收到张辅与众臣联名推举二皇子高煦为太子的折子,才确信竟连他视为亲信的新城侯张辅都被二皇子给笼络了,这岂非犯了为君者的大忌?

朱棣略一思忖,对红霜道“朕与皇后议定,炽儿的正妃乃姓张。贵妃可否满意?皇后方才乏了,朕已嘱她歇下,看来贵妃来的不是时候。”

红霜既已知晓张氏女为正妃人选,心想除了侄女张兰心还能有谁?遂再无疑问,知趣地离开。然而她始料未及的是,朱棣口中的张氏并非张兰心,而是指挥使张麟之女张如翡。

洪武帝朱元璋在世时曾立下规矩,大明后世的皇后只能从平民女子中择定,绝不可在当朝权臣之女中选立,虽说新朝还未册封太子,但朱棣在与妙弋相商后,已内定长子高炽为皇储的不二之选,基于此因,如翡自然比母家世袭诰券的兰心更有优势。

妙弋明白朱棣的用意,独独担心炽儿会否为迁就父皇而心生委屈,她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儿子,谁知他竟十分旷达通透,反而对母后道“其实儿臣也觉得如翡比兰心更贞静持躬,心系百姓,儿臣尊重父皇和母后的决定。”

永乐二年,皇长子朱高炽晋封皇太子位,入主东宫。同日,张如翡受册皇太子妃,兰心为侧妃,侍执巾节,共侍夫婿。大婚当夜,高炽依规制与太子妃共度良宵,兰心独对红烛,默默垂泪,她不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姑母明明肯定地告诉她皇太子妃非张家女儿莫属,谁成想此张家女儿非彼张家女儿,她白白高兴一场,看着张如翡志得意满,风光无限的样子,她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更为憋屈恼火的却是二皇子高煦,他虽已在兄长得封皇太子的当日晋升为汉王,可他原本就志不在此,先前为赢得皇储之位,他投入了太多心力,物力、财力,如今尽付东流,犹似痴梦一场,他硬着头皮参加了晋封汉王的典礼,连兄长大婚的喜酒都未喝完,便以旧伤复,身体不适为由先行离开。回到汉王府,他越想越闹心,命人搬来整坛整坛的烈酒放量狂饮,喝了个醉玉颓山。

月白风清的午夜,朱棣宿在坤宁宫,睡意朦胧间,他只觉身体轻飘飘的,不知不觉将身来到母亲?妃曾居住过的柔仪殿。令他惊异的是,殿内的装饰摆设竟与母妃在世时毫无二致,他的目光落在翘头案上那对母妃钟爱的龙泉窑青釉花觚上。忽而,神奇的一幕出现,幼年时的他领着同样幼小的弟弟朱橚,从殿外踉跄跑来,两人手中各举着朵红茶花,扶着桌案,踮起脚尖,将茶花插放进花觚内。

一个遥远却熟悉的声音自内室传来,朱棣转看去,却见母妃仍是年轻的模样,她慈爱地看着她年幼的两个儿子,笑容可掬地走近翘头案,一左一右揽过他俩,温柔地道“你们两个小淘气,又偷跑出去玩儿了,这是送给母妃的山茶花吗?”

弟兄俩咿咿呀呀抢着说是。?妃一人亲了他们一口,笑道“这花儿真美啊,可是这一对花觚是礼器,不能用来插花的,母妃带你们找个花瓶,咱们重新给茶花插瓶,好吗?”

弟兄俩乖乖跟在母妃身后,看着她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只龙泉青瓷花瓶,而后手把手地教他们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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