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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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无能。弑君之罪,该诛族凌迟,可你若是天子之母,一切都会不一样。”
一把匕首,被他放入她的掌中,冰凉刺骨。
是她曾捅入他心脏的那一把。
血迹未拭,泪痕犹在。
“我重新给你一个机会,到那时,无论是你,还是我们的孩子要朕的性命,朕都可以心甘情愿死在你们手里,想不想,试试看?”
示弱
所以,他才不是因为她请他吃闭门羹而生气。
他隐而不发,来时,面上竟然带着薄笑。
谁也看不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什么请太医,问隐疾,都是假的,他一直知道她在喝避子汤,他是以各种心情,每日从芳仪口中得知她“又”
服用避子汤的?
桑桑的细腕止不住颤,哪里还能握住那把匕首。
匕尖映着凛冽寒芒,照出他威严沉郁的一双鹰目,随着她颤抖的幅度,又从她指尖辗转照衬出她红漉漉的泪眼,三千灯烛耀彻宫殿,帝王之威逼临青鬓,连她仓皇掩藏的帷帘夹缝都没有。
“咣当”
一声。
削铁如泥的银色匕首坠落在地。
匕柄镶嵌的波斯蓝宝石,在煊煊烛光中折射出妖异光泽。姜献看着从她手中脱落的匕首,微眯深目,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他拾起那匕首,拇指一顶匕首入鞘,封住了刀身上骇人的斑驳血色。
“来人。”
荣禄带着一班内侍匆匆走了进来,走得虽急,但足下平稳,满殿只闻衣袍尾端行走摩擦不可避免的窸窣之音。
众人不敢抬目直视君主,但对天子接下来的命令听得非常清晰。
陛下要将玉芙殿中所有尖锐利器收缴,所有能伤及丽妃体肤的,剪子、长绫、银针、金珠等物,通通搜罗出来移挪库房,由芳仪登记掌库钥,不允许放在任何丽妃能看见的地方。
这拨宫人都是内务府奉皇命千挑万选出来,一等一的机灵和嘴严之人,绝不多问一句分外之事,来玉芙宫不到两日,也大致摸清了皇帝对丽妃的态度。
领命后便忙碌起来,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便将东西都翻找出来,通通送入库房。
那不过都是一些随处可见的工具和用品,此刻却被当做危险禁品移出了宫殿,桑桑蜷缩在榻边,脸色苍白的望着这可笑的一幕,她本就是生死都不由己的人,可为什么还是觉得眼睛滚烫,雾气顿生,仿佛被人用力掰开葱指,一点点拽出了指尖最后一丝细绳。
“都看清他们了么?”
天子无情的声音传来,姜献一手绕过她肩骨,拇指顶起她削瘦下颌,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点着那一个个忙碌的身影,迫使她一一看清他们的样子。
蹲下来的宫女,爬上去的内侍,连小小的不过十岁的小宫女阿俏都乖乖的搭手帮哥哥姐姐们找东西,
都是一张张平凡干净的面庞。
皇帝沉声道:“他们都是为你做事的人,性命都系于你一身,其中家中有老有小亦不在少数,朕知道你性子烈,连自身生死都不放在眼里,更妄论把朕放在眼里。”
说到此处,他忽地冷笑了声,听不出那是自嘲还是郁怒,桑桑眼睫轻颤,听见他继续道:“那若是他们所有人的性命,能换你多瞧一眼么?”
真是果断又血淋淋的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像拨阮弄琴时不慎被利弦划伤手指,那一瞬背脊发寒,下颌紧绷,指腹渗出的血迹和痛楚一并隐秘的发了出来。
桑桑猛地看向他,见他神态随意,眼皮半覆,悬在半空中的手还未落下,被他指住的那名内监却已吓得两股战战,摔跪在地,额头重重掼在冰凉冷硬砖地上,喉咙深处恐惧的挤压出求饶之声。
“陛下饶命,丽妃娘娘饶命!”
皇帝漠然视之,片刻淡淡道:“求朕何用?你们的主子是谁,都忘了?”
那年轻的内侍仰起哭得一塌糊涂的脸,重新拜向桑桑所坐的位置,哪怕隔着一重帷幕看不清她的身影,他还是慌乱急促的磕着头,咚咚、咚咚、如鼓点密集,乱人心墙。
“丽妃娘娘饶命,丽妃娘娘救奴才!”
皇帝岿然不动,身影巍峨如山,仅投下一片庞影笼罩着座下内侍。
桑桑知道他在逼她,她凉稠的目光自皇帝身上划向地上内侍,和他哭红的眼睛撞了个满怀,内侍隐约感到丽妃不忍的视线,仿佛溺水之人攥住浮木,膝行到帘帷前,哭喊的呜咽声愈发大了。
“丽妃娘娘,您救救奴才,救救奴才啊……”
桑桑攫住衣襟,心跳乱的要从喉中涌出来,纤细的四肢在礼衣大袖中沉默发颤,脸色一寸寸变得惨白。
旁人此刻正因为他一句话水深火热,他却端坐垂视,观澜之态,轻轻转动着拇指上那枚红白交映的玉韘,这只玉韘刚刚撑过她瘦尖的下颌,质地艰冷,硌得她冰入骨髓。
他指尖稍移,随意点向另一名宫女。
那宫女也跟着下跪,求饶声不绝。
皇帝和丽妃方才的交涉声音不大,但足够整个宫殿耳目聪慧之人听清,如今所有人的性命皆系于丽妃一人,慢慢的,不仅那一两名内侍宫女,所有的人都面色惨白跪了下去。
桑桑身子一点点朝后仰去,催心折肺的剧痛震的她近乎没有思考的能力,她想,真是天道不仁,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做天子。
小小的阿俏跪在其中,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姐姐们带着跪哭起来,红润透着血气的小脸上沾满惶恐和泪痕,鹿眼害怕的轻转。
皇帝垂下眼帘,望着桑桑蜡白小脸,眼中些许不忍,声音却还寒着,“穗娘,不必让朕做得太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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