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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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汤烫口捧着碗身却能暖手,沈覃舟凑近吹了吹氤氲热气,映得她面庞清瘦更显落寞。
慈净师傅问她,怨吗?
怨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懂,只想安安心心待在桂花巷里过完一生,从垂髫到暮年,相比虚无缥缈的公主尊位,她更愿意做沈家无忧无虑的大姑娘,可大人们的世界总有千百种理由,这些理由无需跟孩子商量,于是他们被动接受,然后家中男人越来越少,年纪越来越小,女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
满门惨状,亲友离世,东躲西藏,颠沛流离,直到最后被阿娘强扭上山寄人篱下。
相较于亲生骨肉,在她心底到底还是多年相濡的丈夫更重要。
殿外不知何时下起大雨,风声夹杂着雨声,大雨劈里啪啦砸得窗棂咯吱作响,长秋宫空荡荡的能将活人吞噬。
“你的意思是我娘尸骨未寒,你便迫不及待要续弦?”
殿外的凄风苦雨衬得沈覃舟脸色愈发苍白难看,她的眼中有怨恨也有讽刺,“江山美人,阿耶真是好大的福气!”
沈铧肉眼可见的慌乱:“阿舟我”
“你别喊我,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是这般凉薄之人。”
沈覃舟面露讥讽,语气森冷,为生母全心全意的付出不值,“如果不是挂念你,阿娘怎会舍得把我和阿湛寄养在白塔寺孤身去找你,若不去找你,又怎会被流匪害了性命。”
沈铧紧锁长眉,指尖卡进硬冷的黄梨木,似乎在极力按捺着什么,终究还是忍不住沙哑道:“婉君待我情深意重,是我对不住她。”
“可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做的都是什么事?”
沈覃舟忿然回首,怒目而视,眼底都是凄凉,她深吸一口气,冷冷道,“我现在问你,你打算娶谁做填房?”
沈铧仰头最终闭了闭眼,再睁开,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丞相谢勋的长女谢徽妍,她性格温和端淑,会善待你们姊弟的。”
如此一切便都能解释通了,也难怪会是谢家人来接他们进宫
沈覃舟怨戾冲天渗出刻骨寒意,眼角眉梢皆是嘲讽,她缓了缓,继续道:“真真是悔教夫婿觅封侯,阿耶现今坐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富贵,还有谁能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原不过是被权势地位冲昏了头,把旧时患难的糟糠之妻丢在脑后了。”
“你们这样可真让我觉得恶心。”
她到底心绪难平,如芒刺在背,几欲作呕,半响冰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幽幽响起。
“啪——”
沈铧面沉如水目光锋锐,他被噎得说不出话,哑然片刻后是恼羞成怒:“放肆!”
沈覃湛反应过来猛地冲过去撞开沈铧,像只恶狠狠的小兽:“阿耶在做什么?”
“”
沈铧眉目凌厉,一身玄色龙袍威严冷漠,实则面色煞白,只垂下的右手藏在身后细密抖着,面对千军万马依旧淡定从容的男人,此刻却像犯了错的孩童,极力强撑着外表刚硬。
沈覃舟抬首,脸上赫然多了鲜红指痕,火辣辣的疼,她整个人骤冷下来,再未看沈铧一眼直接转身,冷冷道:“阿湛,我们走。”
“我们已经失去阿娘了,如今阿耶也容不下我们了吗?”
沈覃湛面露凄苦跟上沈覃舟。
沈铧孤身立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原地看着他们倔强的背影,这是他和婉君唯一的孩子了。
“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婉君。”
沈铧双目赤红,似乎被触到心口某处伤痛,声音难掩颓唐愧疚,尽管他神色沉冷如旧,“可你不该质疑我对你们阿娘的情意。”
沈覃舟理智回笼定住脚步,只再未回首:“阿耶,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阿姊,我陪你。”
沈覃湛眼眶红通通的,强忍着不让泪水滚落,快步上前追上沈覃舟。
沈覃舟深深叹了口气,情绪几近哽噎:“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在这陪陪他罢。”
他们都失去了所爱之人,谁也不比谁好过。
沈覃湛回过头记忆中永远高大威猛、豪迈爽朗的父亲,此刻也只是中年丧妻的寻常人,哪怕身居尊位,也是个可怜透顶的鳏夫。
沈覃舟独自一个人出了殿,李钰抱着狐裘迎上前替她披上,他微微垂着头:“殿下随奴才回浮胧阁休息罢。”
一路上李钰絮絮叨叨地讲浮胧阁是陛下特意命人给她整理出来的殿宇,里面铺了地龙,冬暖夏凉,四季如春最是温润养人。
“殿下莫怪奴才多嘴,你不该同陛下起争执的,你们现在既是父女,更是君臣,到底不可再像从前……”
李钰低声劝着,一遍又一遍。
沈覃舟只觉头疼欲裂,索性任由雨滴溅在掌心,冰冰冷冷,湿湿沥沥:“我娘灵位供哪儿?”
“奉仙殿。”
“那是什么地方?”
“内廷东侧,景运门外北侧,专供皇室祭祀之所。”
梅林初识
煌煌上京,似是铁心要给沈覃舟下马威,否则怎么她入住浮胧阁的第一夜便备受煎熬。
沈覃舟先是迷迷糊糊在床上躺到后半夜,忽觉四肢冰冷如生铁,接着明明人在锦被里却冻得蜷缩成团冷汗涔涔,似睡非睡间口干舌燥想起身唤人倒水,又实在力不从心,张口欲言更发不出声,挣扎着试过几次后均以失败告终,便索性破罐子破摔抱着一了百了的念头任由铺天盖地的昏沉睡意将人砸昏。
待到天光放晴,阁内轮值守夜的两个宫娥才慌去太医院请人。
沈铧才下朝便领着掌印太监冯央匆匆来了,身上天子朝服犹未换去,便见她双颊嫣红,唇色发白,心知不妙,上前伸手一探,果然额头滚烫双手冰冷:“怎么突然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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