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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令怀上安寿堂向虞老夫人道谢,虞老夫人轻捻着佛珠:“都是自家人,也是应当的。”
之后转开了话题,问起了周令怀的课业。
周令怀恭敬道:“除了《四书五经》外,还学了《道藏》,早前些年因性子顽劣,让父亲拘着学了一阵佛经,修养心性,另君子六艺都有涉猎,琴棋书画也略有所成。”
捻佛珠的手不由一顿,虞老夫人半晌才道:“儒、释、道三学并重,倒是难得。”
《四书五经》拢共九本书,是先贤们立身、为人、治世之经典,乃举业必学。
而《道藏》拢共也是九本书,其中包含了《道德经》,《鬼谷子》等典藏,尤其是《鬼谷子》一书,乃纵横术,捭阖策,精谋通策,神鬼莫测。
今上信奉道家,沉迷丹术,不理朝政,满朝上下谄上媚下,人人都能诵一两本道家典藏,取悦圣人。
寻常人学一辈子,也不能将《四书五经》吃透,科举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更何况是更晦涩的《道藏》?
周令怀不是有才,而是身怀大才。
周家对周令怀也是寄予望厚,只可惜他的腿……
周令怀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虞老夫人心中惋惜同时,又十分欣慰:“你今后虽不走举业的路子,但男儿读书是为明理,立身,治事,课业却不可荒废,府里请了先生教导课业,是先帝时,曾参与《律疏》编撰的湖山先生,湖山先生道理大,你跟着学一学,也是好的。”
教人知道他是湖山先生的门生,就是腿坏了,外人也不会太小瞧了去。
这一番安排也是用心良苦,周令怀拱手应是。
湖山先生,曾是先帝少年恩师,参与编撰了朝律法《律疏》后,就辞了官,名声不在当世大儒闲云先生之下。
虞府能请来湖山先生,倒是令人颇感意外,这其中怕是还有什么文章。
回到青蕖院里,周令怀将昨日画好的画卷好,让长安给虞幼窈送过去。
周令怀垂目瞧着面前的卷案,这案子是昨天才换的,两头卷翘,没有尖角,上面摆了象牙雕架,大大小小一套,拢共十几支,每一支都是上好的毫,除此之外,搁、镇纸,砚台等,全是精心挑选。
长安忍不住道:“少爷为何对虞大小姐另眼相看?”
握着书册的手紧了紧,周令怀不禁深思。
昨儿见了虞幼窈,就觉得她明媚娇俏,净秽无瑕,听她声音温软,唤他表哥,不知怎么就想与她亲近。
第21章贵不可言
见少爷不说话,长安转头瞧向了一旁,不知何时过来的孙伯。
孙伯瞥了他一眼:“长着脑子咋也不想一想,虞府和周家虽然是表亲,但已逝的周老夫人远嫁幽州,与虞府关系疏远多年,这点子亲戚情分,也就能维持着个面子情,府里头真正做主的是虞老夫人,虞老夫人念着与周老夫人当年闺中的旧情,与姑嫂之间的情份,才对少爷另眼相看,否则少爷这情况,怕是一登门,就被人认为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
长安明白了孙伯的意思。
少爷双腿不良于行,未来前途不明,又是打幽州过来的亲戚,若不是虞老夫人,少爷哪能在虞府里头过得这样自在?
而虞老夫人宠爱虞幼窈,交好虞幼窈,也是在向虞老夫人示好。
孙伯意味深长道:“主院那可不是好相与的,老夫昨儿进府,远远地瞧了一眼虞三小姐,一眼就瞧出了,虞三小姐可是足月的,身子骨虽然弱了些,但只要平日里好生养着,也没甚大碍!”
中医望闻问切,这个“望”
字,就是观人之气血,里头的学问大着呢。
长安一听这话,就瞪圆了眼睛:“这、这岂、岂不是……”
孙伯医术高明,自然是不会看错,虞三小姐如果是足月生产,那岂不是……虞大老爷和杨氏在谢氏孕中两人就、就……
长安捧着画晕乎乎地出了屋子。
孙伯摇了摇头:“傻狍子。”
不大一会儿,虞幼窈收到了长安送来的画,小心翼翼地摊开画轴,不由瞪大了眼睛。
画上的青蕖院,是经过虞幼窈规整之后,墙根处的蔓藤月季爬满了墙头,开满了各色的花儿,艳丽奔放,绚丽多彩。
院子里一株葡萄老树虬枝,攀满了架子,翠绿的枝叶间,一串串红宝石葡萄硕果累累,十分喜人,葡萄架下还摆着石桌、石椅……
大缸子里红色的睡莲开得正盛,灼若芙蕖出渌波,廊下一盆盆吊兰,箭长的绿叶子间,一根根花茎垂挂下来,朵朵小花儿,清雅致。
满目皆是景,正是虞幼窈想象之中的青蕖院。
周令怀画工极佳,风雅致之中透着一股子婉约秾丽,动静相,明暗相宜,相得益彰。
即便虞幼窈不懂画,也知道表哥的画功十分了得。
虞幼窈如获珍宝,小心翼翼地将卷好:“春晓,一会儿让人裱起来,挂到我房里。”
春晓应是,小姐的屋子里挂了几幅名家大作,有前朝宫里传出来《贵女游春图》,《仕女扑蝶图》等,每一幅都举世难求。
但姑娘都不大感兴,唯独对周表少爷的墨十分喜爱。
春晓看了一眼《药师经》的字贴,因为字贴比较长,姑娘就两头折起,把自己最喜欢的一段裱在框子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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