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1页)
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第56章萍梗飘零
疾风横射,狂霖有如决渠。从凤麟船回来的途中,一行人恰遇猛风急浪,浮桥似蛇乱摆,他们几乎无法涉足。
“咱们要不……等雨歇后再走?”
郑得利问。
小椒叫道:“等?不知这雨要下到驴年马月呢!”
他们身上又湿又冷,一个个筛糠似的打抖。“骡子”
歉意地道:“不想雨势竟大成这样,早知如此,小的便向雷泽营借只海鳅船来了。”
这时远处遥遥驶来一艘乌篷船,有人披着蓑衣,在船后艄朝他们招手,一点灯火摇摇曳曳,也在招手似的。那人道:“上来!”
那是雷泽营里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司晨,众人如蒙大赦,待她将铁索甩出,套住浮桥的铁牛,便匆匆上了船,入了篷中。司晨见他们湿漉漉的,撇嘴道:“后头生有炉子,你们要烤衣衫,便去那儿烤。”
雨势甚大,水豆子在篷顶噼里啪啦地响,像一把盐洒进热锅里。几人在炉子边将身子烤干,“骡子”
说要掌桨,便又披上蓑衣出了竹篾篷。司晨走了进来,嘴巴下撇着,像倒挂的残月。她一开口,便瓢泼大雨似的唾骂道:
“一群寡货,去寻如意卫作甚!”
众人一惊,却又见她吊起眉,倒豆似的道:“如意卫就是个老王八羔子,对瀛洲见死不救!倚仗她有何用,去听她抖落一肚子杂碎么?”
她又叹道,“我哥也是个软蛋愣子,做不得大事的,瀛洲就要完了!”
众人才想起她是言信的义妹,在雷泽船上时,四周是如堵的欢声,唯有她坐在其中脸色冰冷地吃着纺鱼汤,像一块石头。
郑得利问:“司姑娘,你说这……‘瀛洲完了’是什么意思?我瞧雷泽营的诸位皆士气高涨呀。”
司晨怒道:“屁!你们根本不知瀛洲的舆隶们过得有多惨!”
她揪着郑得利走到明瓦棚子里,指着远方的灯火道,“知道那是什么吗?”
“是风灯,还是脂皮灯笼?”
“错,是人骨烧的火。”
司晨说,“瀛洲少树,木料都用来造船,少有柴火。不是有个词叫‘析骸以爨’么?死掉的舆隶会被当作柴火,拆尸取骨,烧来供人取暖。”
众人随着郑得利走出定篷,听她这样说,皆是又惊又骇,起一身鸡皮疙瘩。司晨又指着海面,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椒道:“瞎卖关子!这不就是乌漆嘛黑的溟海么?”
“不对,下面是罪囚的尸。为防风浪,瀛洲的船在海面下大多缒有竹编太平篮,篮中放石块。可因石子也少得可怜,所以那石子便用人犯代替。他们被捆缚手脚,固定在那篮中。”
舆隶们竟过着这等狗彘不若的日子。寒意又再度袭来,这回众人皆歇了嘴,牙齿格格打战。司晨最后指着海面上的蓬船,问:“知道那是什么吗?”
郑得利望见那蓬船破得和筛子一般,里头隐隐有人影,道:“是外围的流民罢。”
“总算答对一回。”
司晨说,“不错,那便是瀛洲最寻常的舆隶,一生在风浪里漂泊,忍饥受饿。瀛洲人一生下来,便只有这三个去处。”
众人皆缄口不言。
若说蓬莱是监牢,那瀛洲便是死狱,活在这儿的人自堕地起便是无所谓希望的。坐回炉子边,这回人人都沉默寡言,想着方才的见闻,心里吃了生果子一样涩,再一想那宁静祥和的凤麟船,便觉兴许司晨说的“如意卫对瀛洲隔岸观火”
之事也是对的,那女僮看着便是个不问世事之人,不会对瀛洲受苦受难的舆隶们施以援手。
风紧浪生,海波滔滔,过不多时,船到了雷泽营边。此时细雨如烟,一行人正要上雷泽船,司晨却捉住了方惊愚的袖,叫道:“留步。”
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