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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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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漆牙根痒痒,只是听高沅这么说,很快想起了前世的一事。按理来说,除了太子,其他皇子满十八岁后才能考虑出宫建府,前世高沅一直住在宫里,住到十八岁那年,高瑱正好被废弃掉太子之位,他便顺理成章地搬进了东宫。

眼下听到高沅说起要出宫建府,他惊讶过后,想起前世高沅确实曾在中途闹过要出宫,要整一个大宅子自己住,结果他兴冲冲地出宫,跟着梁家人、户部的郭家人考察了几个地方,最后却在某个旧地出了事,结局又叽叽歪歪地回宫城了。

谢漆想到这里,一时也肃穆起来,按照他上呈的那封玄笺,他要护卫个七天,七天时间,没准他也能从中看出点什么东西。

高沅走得飞快的结果就是还没走到宫门时,便累得气喘吁吁,他转头看向面不改色的谢漆,顶着满额的冷汗,脸色苍白地指挥他:“玄漆,本王累了,剩下的路你来背本王!”

高沅在身前还好,他一转过来,谢漆猛然间对上他那双艳丽的眼睛时,心中涌现的第一个念头是恐惧。

前世被迫跟了这小疯子一年,眼睁睁地看着他用上一堆刑具,使上一堆手段,一股脑地折磨人。每次折磨完他,高沅又会事无巨细地给他上药,不时在冷血疯的酷吏和良心未泯的骄横太子之间切换,好似他是由两个善恶无界的双胞胎拼成的缝合怪人。

谢漆觉得自己没被折腾疯已经是不幸当中的万幸了。

高沅怒气冲冲的:“玄漆,你耳朵被银铅堵住了吗?本王已经说了第一遍,你来背本王走!”

谢漆顿了顿,眼睛沉沉地开口:“你身上可有穿铁犁衣?”

铁犁衣是他们梁家在刑部操刑多年,不知是哪一代子弟突奇思妙想制造出来的。他们在一件轻薄些的甲衣上缝细密的铁钉,穿到身上后披上外衣就能把这件刑具衣裳遮地严严实实。周遭的人如果不知情,伸手去拍穿此衣者的前胸或者后背,就会被甲衣上的铁钉扎得手掌受伤流血。

谢漆前世被高沅这样捉弄过,他说他腿脚不舒服,让他背着他去指定的某个地方,谢漆无知无觉便去照做,结果后背被他身上的铁犁衣扎出了许多小窟窿。后背流血时,高沅却是开开心心地在他耳边笑。

高沅被他问得呆住了:“什么?铁犁衣?”

他对刑部酷吏那些东西感兴趣,否则也不会在宋家被处以极刑时兴冲冲地跑去观刑。区区铁犁衣,高沅当然知道是什么东西。

但他完全不能理解谢漆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他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苍白的脸反问:“你有病啊!你以为我会穿那腌臜衣服来整你?我高沅要弄死你需要用那些东西?!”

高沅现在还是十五岁的芯子,嗓子还在变音期,一吼声音便尖锐,显出稚嫩单薄的底子,和三年后变沉的嗓音截然不同。

谢漆回过神,垂眼道歉:“卑职失言。”

高沅气得鼻息呼呼,胸膛不住起伏,一生气扭头又继续走,边走还边骂:“通通都是饭桶!耍奸不想背,竟然还敢子虚乌有地诬陷我!通通都是混账,贱婢,天阉——”

骂到天阉时高沅自己闭了嘴,脚步越踩越沉,谢漆在身后跟着,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个年纪的高沅私底下虽然也喜怒无常,但比起三年后还是正常许多的。换在前世,谢漆若抗拒他的某一个指令,顷刻间就会被他关进密室中与黑暗作伴。

世事难料,等闲变却故人心,谢漆最初重生时杀气腾腾地想过一刀宰一个,先高沅再高瑱,后面冷静些许,一世归一世,尘土归尘土,他只想远离这两个渣滓。

高沅坚持走了一会儿又喘不上气来,却咬着牙不肯再命令谢漆来背。谢漆懒得理他,但耳朵灵敏,依稀听见了他的喘息声中有隐藏着的低声哽咽。

走到宫门,梁家的马车已经备着了,谢漆原本想去骑马,高沅直接指着他,叫他一起上车。

高沅扭头命令完他就钻上马车,谢漆看到他脸上有干涸的泪痕,掐了掐手背,料想高沅现在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抽疯,于是忍着鸡皮疙瘩上了车。

上了车,谢漆贴在车窗,高沅恶声恶气地让他把车门跟窗户全部关上,等谢漆一关上,高沅就跟受了莫大的刺激一样,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双手抱膝,埋头膝上,肩膀直抖。

谢漆:“……”

这家伙在哭??

谢漆无意理解这小疯子的脑回路,只挺直脊背靠紧车门,真有什么意外也好直接夺门而出。

高沅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埋头在那里哭了半晌就抬起头来,眼里已经没有泪水了,脸上倒是泪痕斑驳,双眼布满血丝地狠狠瞪着谢漆:“玄漆,你的眼睛是长着摆设的?你没看见本王这么伤心吗?你都不会张开口安慰本王两句吗?”

谢漆更加无言以对,回道:“九王恕罪,卑职对王爷不了解,这种事情……可能还是得方贝贝来才比较熟练。”

高沅被噎了一下,火冒三丈地爬起来坐在车上,找出怀里的帕子擦脸:“绛贝就算武功比你差,嘴巴也比你强多了。”

谢漆眼睛看着别处,不想吭声。

高沅话却多起来了:“要不是绛贝爬不起来,本王也不会特意点你出来,你少在那沾沾自喜。等绛贝好了,你还是要滚回天泽宫去。最近本王听到风声,说是皇帝天天晚上叫你去侍寝,还以为他有多看重你,今天本王不过是上一封折子,他还不是爽快地盖了章。可想而知,你在他那里也不过就是个小玩意儿。”

谢漆舌尖扫过后槽牙,不怒反笑:“卑职在梁太妃娘娘宫中听闻九王因风寒而卧床多日,却没想到九王在病榻上还能有精力道听途说,想来王爷的病情并不是有多严重?”

高沅顿时脸色青白交加,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名为风寒,实为不举。

他咬牙切齿地又通红了眼睛,却没闭嘴多久,而是带着浓浓的鼻音追问:“你没事就往慈寿宫里跑,安的是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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