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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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源源不断有远方的物产输送至大鹰城,又有诸多高地物产从大鹰城输往它方。
祁珍命令休息,高地战士不听他命令仍在前进,丝毫不感到倦乏,原先绵长的队伍从中间断开,分成头尾两段,直到鹰击喝令停步,这些高地战士才听从。
高地人早爬惯了丘陵,在山脊与坡地上如履平地,他们打小就生活在这里的环境里,环境塑造人。
祁珍的伤臂用绳索吊在脖子上,行走时不停晃动,疼痛感一直伴随,他脸色灰白,精神萎靡。
猛灌上两口水后,祁珍将水壶递还给青露,眼神感激,一路都是青露在看护他这名伤员。
“我是不得不来,有责任在肩上,你又为什么要跟过来?可别把性命丢这里了。”
祁珍用地中语问,他怕青露没听懂,又重复了一遍。
青露已经能听懂部分地中语,但还没法表达意思,只能用羽人族语回答:“我和觋鹭要去大鹰城找个人。”
用手指向觋鹭。
此时玄旸和青南正站在台塬边缘,远离众人,祁珍朝他们投去一眼,两人显然在商议什么事,神情专注。
视野开阔,不见有任何可疑踪迹,他们在讨论什么?祁珍想。
下一刻,祁珍便恍然了,这些丘陵怎么秃了,一路走来,多是郁郁葱葱的丘陵,没想到源城一带却是如此荒凉。
本该奔流的河谷里,只有潺潺溪流,还没入冬,却有冬天的寒意,草木萧瑟。
忽然听见歌声,那声音浑厚而低沉,语调悠长,祁珍循声望去,竟是鹰击在迎风吟唱。
是风将大地塑造成丘陵,是风吹出了千沟万壑,是风从亘古吹拂至今,从未停歇。
这歌声令人感伤,使人思念,又似乎不是情歌,无关乎爱情。
不知何时,鹰击的歌声停止了,众人却仍是不语,还沉湎其中。
“我族有西迁长歌,唱一天一夜也唱不完,不过如今能唱完它的老者已经不多了,我只会唱几句。歌谣讲述祖先沿着丘陵地带,从东向西迁徙,最终找到一块富饶的土地,从此安居,再不惧饥寒。”
鹰击感受拂脸的风又干又凉,他嗓音低哑,语缓慢,给人温柔之感。
“高地的气候正在变得又干又冷,我当年来时,在源河上划船,如今,河不见了,这山也秃了。”
玄旸扫视前方的土坡,土坡上可见废弃的窑洞,窑洞前的野草已枯黄,他往地上一坐,把手搭在膝盖上,他问:“大鹰城该不会已经吹起沙子了吧?”
“那边还好,比这儿好上许多。玄旸,如今的大鹰城可比你当年见到的还要大。”
听见鹰击的回答,玄旸点了下头:“我在文邑有耳闻,听说是地方不够住,大鹰城的城墙又向外扩张一大圈,那肯定比文邑城要大。”
“许多北边的族群被寒风给刮过来,如今都住在大鹰城里,你想想那得有多少人!要我说,大鹰城是如今天底下最宏伟的一座城。”
鹰击笑道,他的心情又愉悦起来。
他们离大鹰城已经很近,鹰击的旅程即将结束,可以回家与亲人团结了。
第45章
岭上长满成片的糙叶黄耆,唯有一簇孤零零地长在山道旁,一头黄牛在它面前停下脚步,低头啃食,随后又有一头黄牛过来,加入其中,本就是株低矮的植物,很快被啃食得只剩草根。
牧牛人扬动鞭子,将这两头因美食而驻足的黄牛驱回牛群,他身披大衣,头戴一顶崭新的帽子,踌躇满志,率领伙伴,赶着牛群登上曲折的坡地。
无需特别留意,就能现牛群中有四五头牛驮着重物,那是牧牛人和伙伴的行囊,甚至有一个小少年就坐在老牛的背上,悠然地荡着双腿。
绿色的丘陵绵延起伏,一望无边,人与牛行走其间,宛如蚂蚁般微小,若是从空中鸟瞰,便能见到黄色的坡路尽头是一座巍峨的台塬,在台塬之上矗立着雄伟的石构建筑,第一次看见它的人,甚至没能立即意识到那是什么,多不可思议,那是一座巨大的,由石头构筑的人类城邑!
终于牧牛人和他的伙伴来到石城下,他们见到高耸壮观的瓮城城门,城楼上的守卒目光严厉,手中的青铜箭镞闪着寒光。
唯有小少年不感到害怕,他从牛背上跳下来,神情兴奋,手指城楼上飘舞的彩旌。
守卒将他们盘问,并上前清点人口与牲畜数量,最终允许这些外来投奔的人群赶着他们的家畜穿过瓮城城门。
大鹰城守备森严,城楼的每个角落都布设弓手。
人们便在这般紧张的氛围下出入城门,来来往往,如过江之鲫,
玄旸正居高临下看着那个兴奋异常,大呼大叫的小少年穿过城门,进入城中,从他身上,仿佛见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踏进高地。”
鹰膺站在玄旸身边,他瞥了眼城楼下方嘈杂的人群,神情淡漠。
这人跟玄旸年岁相仿,有张刚毅的脸庞,宽大的肩膀下是两条结实的胳膊,他十分强健,往那儿一站,似一堵能挡住凛冽寒风的厚墙。
大鹰城人称呼他为:山鹰之子,可不仅仅因为他是大鹰君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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