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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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人倒也伶俐,没耽搁的讲起事情缘由来。
“是你们村子里人骑马来报的信,先到了学堂,又找到向家来,正好您随少爷来了炭园子,老爷晓得是这种大事,就派小的立马来找您?”
“黄稳婆不在我家?”
李廷恩觉着有点奇怪。遇到这种难产的事情,已经有个黄稳婆,连夜派人来找自己又有什么用。而且为何报信的不是家里人,要叫村里人来?
那下人一脸着急,“在呢,就是黄稳婆说的,要叫人赶紧找大夫去,旁的大夫怕不行,得要郑大夫才管用。可您是晓得的,那郑大夫可不是谁都请得动的,还有个晚上不出诊的规矩。老爷说您跟郑大夫是老交情,郑大夫还教过您医理,怕还得您亲自去才成。”
李廷恩这才明白过来。正好这时候他穿戴已毕,随口吩咐了炭园子的管事叫他明日转告向尚后,就与来人一道出了门。
这下人十分机警,来的时候不仅自己骑马,还牵了一匹马。所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想要出人头地,可不仅仅是书念得好就行。对李廷恩抱以厚望的秦先生一样都没放松。故而李廷恩的马术碍于体骨尚未长成算不得上马射箭例无虚发,却也十分精通了。没有半分犹豫,李廷恩翻身上马,与那下人一道往镇上赶。
在路上,李廷恩还听到一个消息,不仅是小曹氏难产,而且曾氏也有流产的征兆。黄稳婆一人难以兼顾,又看小曹氏与曾氏的情形都十分不好,这才叫村里人带信到镇上,要李廷恩去请郑大夫。
听到这个,李廷恩隐隐然中已经有些明白为何不是叫家里人来报信,而是叫村中人来了。他心思一沉,狠狠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郑大夫对李廷恩的确十分看重。照道理来说,以郑大夫郑家嫡枝出身的身份,别说是一户农家,就是县老爷,要叫嗜睡的郑大夫在晚上出诊都可能给撅回去。只是一来郑大夫喜爱李廷恩孝顺和聪慧,二来又有金银花的生意,虽说被打搅睡觉,听得是李廷恩来请,郑大夫还是收拾了药箱上了马背。
一路快马赶回李家村,村口早就有人提着灯笼在等着。李廷恩勒马一看,发现是族长李长发的次子,他要喊二伯的李水春,李水春边上还站着瘦弱的李珍珠。
“二伯。”
“好好好,大夫请回来了罢?”
李水春上去帮忙牵住缰绳,也没有废话,打着灯笼在前头带路,“赶紧的,你家里头都快急疯了。”
北方冬季来得早,已然下过初雪,雪化开后村中道路泥泞,又是晚上,在村里面骑马还不如步行的速度。李廷恩应了一声下了马,看李珍珠脸上的泪水都被冻成了霜,唇上血色弥漫,神情僵硬,心里一软,安慰她,“二姐放心罢,郑大夫医术高明,大伯母不会有事的。”
李珍珠哽咽的应了一声,冻得通红的手仍然举着灯笼,脚下快速往前面挪,她看着李廷恩的目光却有点忐忑。
李廷恩先是觉得奇怪,后头灵机一动,就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二姐,我知道是你叫人去请的太叔公。”
看到李珍珠身子颤了颤,他知道自己猜对了李珍珠的心思,在她肩头温和的拍了拍,安抚道:“二姐,放心。”
他的声音又平又稳,莫名的叫李珍珠惶恐不安的心也慢慢定了下来。有点别扭的擦了把脸,李珍珠继续朝前走,只是这一回,她的步子看起来要定一些了。
看着前面李珍珠的背影,李廷恩目光发沉。
能提前想到小曹氏会做出取舍所以私下用两块点心去引诱太叔公的重孙报信的李珍珠,他终究还是有一份感怀之心的。
“二伯,我爹他们呢,怎会突然如此。”
李廷恩看向尚的下人扶着郑大夫,李珍珠又走在前头,就一边赶路一边想打听点消息。
李水春是个极圆滑的人,当年在府城做过学徒闯荡过的他在村里开了家杂货铺子,轻易不会说人是非,人缘极好。这种事情一般他不会插手,不过他家养着马,离李廷恩家中近,人家找上门,就算看在同族的份上他也不会拒绝。既然插了手他就打算人情做到底了,要不大晚上不能来这儿陪着李珍珠吹冷风。
这会儿李廷恩问起来,他倒说得极坦然。
“唉……前几天你大伯家来了,你又往家里送了个稳婆,你大伯逢人便夸你呢。你请的那个黄稳婆给你大伯娘摸了肚子,说是太大了,得吃两幅养身子的药,人都没用你家里再去抓药,黄稳婆手里头就带了药的。不知道咋的,后头你四婶也吃上安胎药了。这不你小姑给你大伯娘她们煎的药,晚上吃下去没多久,一个要流产,一个发作了还生不下来。黄稳婆看了药渣,说是药出了差错。她急着给你大伯娘接生,还要给你四婶安胎,没仔细看。你大伯却气坏了,抡起柴火棍就在你小姑头上敲了一下,你奶晓得了就从炕头下来,家里闹成一团。你奶要叫黄稳婆先去给你四婶瞧,你大伯不让,拿着棍子守在屋门口,你爷气坏了,这不你爹你三叔都在家里看着你大伯呢。”
李水春说的简短,但李廷恩心里已大概明白,家里怕早已天翻地覆了。
虽说一路在说话,但毕竟人命关天的事情,谁也不敢耽搁时间,脚下都走得快。好在雪化了许多,走起来便捷,一段往日要走一炷香的路李廷恩他们一刻都不要就走到了。
一到李家的院门口,李廷恩就已看到里面的灯火通明,听到里头激烈的争执声,没有半点犹豫,李廷恩拔脚走在了前头。
一看到李廷恩回来,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站在中间面对撒泼打滚的老妻和气势汹汹拿着棍子的长子互相对峙,李火旺早就心力交瘁,看到李廷恩走过来,他哽咽着颤颤巍巍上去拉了廷恩的手,“廷恩啊,你可回来了,爷活不成了,活不成了啊。”
记忆中,这还是头一回这个性格强硬的一家之长露出这样憔悴衰弱的模样。不管李火旺对李草儿她们多凉薄多不放在心上,对自己这个长孙,李火旺真是疼到了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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