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为我谓乌 且为客豪(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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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没事了!伤口都弄好了。幸亏没有伤着肺子。疮脓排净就好了。腿上的伤也弄过了。小叔亲自处理的,放心吧。旌德安慰道。
本元费力的点点头。终于回家了。
在颠簸的马车里,本元想着自己可能要客死他乡了。此时此刻,所有的过往都像梦一样消失了。
次日,本元转回到师傅家里边治疗边休养。旌德每天早晚都来查看病情。
本元腹部的伤一天比一天见好。烧慢慢退了,伤口的疼痛也在逐渐减轻。但腿却一点也不能动,没有别人帮忙他什么也做不了。
旌德去药局坐诊前都会到本元屋里看一看,陪他说会儿话。
本元的精神还很差,饭量也不好,多数时候只是在听旌德说话。
你打起精神来,得多吃些东西,伤才能好的快。光靠吃药可不成。打仗能留下条命活着回来,这就是好运气。也幸亏你伤成这样还惦记着我这个哥哥。旌德耐心地劝慰道。
本元沉默地轻轻点头。
自打你上次走后,咱们就再没有联系。现在回来了,等你伤养得差不多了,咱俩得去我爹爹坟上,一起给他老人家上香磕头。得让他知道你大难不死,囫囫囵囵回来了。得感谢他保佑你,知道吗?旌德看着萎靡不振的本元,尽力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本元含着泪点头。旌德哥哥。。。。。。。还没说什么他又把目光移向别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旌德知道,虽说本元常在边镇行医,但毕竟是第一次参战。他虽然不知道本元经历了什么,也不愿意说什么,但很多第一次上战场却能活下来的人,大多都会或多或少地在心里落下病,这只能靠自己慢慢熬,慢慢淡忘。
本元虽然很知足,可他只要醒着就会想起胡叶尔。
自从胡叶尔随他到了长乐监,他就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虽然人们都知道胡叶尔与他,与肖立广关系不一般,对他比较尊重。可胡叶尔却从来不以此为资本在人前炫耀,甚至经常有意回避他们。时间长了人们似乎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
一个多月前他们还在长乐监育种厂,每天在一起巡查、汇报。只要有空儿,胡叶尔就会随孕马去牧场跟群、放牧。若想知道孕马的具体情况,只要去问胡叶尔,他会不厌其烦地把每一匹孕马的情况仔仔细细说清楚。
胡叶尔是个念旧情的人。只要天气稍凉,他脚上就始终穿着丹巴送他的那双皮靴子,而且总把它们收拾得干干净净。育种厂给他了军服,但本元很少见他穿。他身上总是穿着他俩在胭脂监第一次见面时姜头儿送给他的布袍。冬天很冷了才见他在外面套上一件布甲。
本元有时候忍不住责怪道:胡叶尔,该穿就穿,以后还会新的。
可是,胡叶尔除了笑着说这些衣裳都好好的,别的什么也不多说。
肖立广曾说得留意给胡叶尔说门亲事。可大家都忙,仅是说说而已。
如今自己躺在窗明几净的师傅家,可胡叶尔却不知葬身何处。
少年时,姥爷讲过的一诗总在本元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深激激,蒲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乌鸦啊,你能替我为胡叶尔哀鸣几声吗?请你在吃他之前替我告诉他的亲人,他已战死边关,再也无法回到故乡啊!本元的心阵阵抽痛。
跟随自己十几年的马儿,还有自己花费了多少心思,熬了多少灯油才写出来的那些书稿,都丢在了不知名的荒漠战场上,再也找不回来了。
本元每每想到这些,心里都是寒冷、黑暗的。他怀疑自己的脑袋出了什么问题。
旌德哥哥,我的脑子好像也坏了。他问前来给他换药的旌德。
怎么会?你是伤得太重了。流了那么多血,损伤了元气。别着急,好好养着,等病好了就没事了。我已经派人去平凉报信了,说不定他们过几天就来看你了。看到他们,你的病肯定就能好一大半呢。你呀,肯定是太想念他们了。我也给你家里人捎了信儿。他们都会来看你的。旌德忍着泪看着本元轻声安慰道。
本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他太想他的亲人和朋友了。可是,又怕见到他们。他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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