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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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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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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腹突然觉得很冷,他终于意识到,在场的许多人都在期待自己毒生亡!

莫大的恐惧将他笼罩,他像个疯子,口中不断出怪异高低的呼号尖叫,甚至连滚带爬地扑倒在同样狼狈的大王子脚下,祈求他救救自己——他已经判了自己死刑,默认了大王子是能干出杀父弑君之事的人。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大王子怒而暴起的几记窝心脚,让他短时间内再也无力爬起来哭嚎。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地流逝,等这名心腹果然如右贤王所说的那样开始毒,很多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大王子脸上茫然一片,随后碎裂开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地不起、死状与塔尔汉别无二致的心腹,背后漫起一串寒意,他在战战兢兢中终于领悟到一个事实——自己走进了别人的陷阱。

“不——不是我——父汗不是我杀的——在水里下毒的不是我——不是我——”

方才还趾高气扬将他怀疑的对象任意辱骂虐打的大王子,此刻惊惶无措地自我辩解道,然而他的话也如当初阿癸拏的反驳一样,被所有人无视了。

二王子上前就给了他一脚,狞笑道:“好啊,大哥,没想到你贼喊捉贼竟然毒杀父汗,今日我就要替父汗报仇把你这畜生正法!”

双臂皆断的大王子再也不是他的对手,然而他俩都是在戎黎尚武好斗的氛围下长大的狼,手臂断了也无法阻挠刻入骨子里的野兽本能,大王子不断地滚动躲避,冒着被兄弟手中屠刀的锋芒一口咬住对方的小腿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二王子痛呼,金骨朵猛地下坠,雷霆般落在大王子脑袋上,顿时脑浆迸溅,红的白的混杂在一块儿喷了他满头满脸。

二王子脸上狰狞未散,手中的金骨朵满是污秽,顺着顶端粗壮的金瓜外沿棱角一滴滴淌落在地上。

“我杀了大哥!哈!我杀了大哥!我为父汗报了仇!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他突然仰天怒吼,手中金骨朵举向高空,像是在示威又像是在证明什么,他浑身沐浴在亲兄弟的鲜血里,神智忽而清醒忽而模糊,状若癫狂,浑似披着人皮的魔鬼。

所有人不禁朝后退了开去,戒备警惕地望着他。

忽而人群里传来一道男声,说话的腔调有些微怪异,但嗓音清亮,如同大漠里一泓碧透的泉,“除了大王子,还有人碰过金壶!”

老妪听罢朝声音传来的地方不动声色地露出一抹得逞的浅笑。

“还有谁碰过金壶?”

“投毒的难道另有他人?”

广场上数千人窃窃私语,声浪不可谓不大,质疑、猜测、声讨一浪盖过一浪,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挑拨二王子的神经。握着金骨朵的手因为方才锤碎兄长的致命一击整只掌骨抽搐地疼,连带着手臂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他咽了口吞没,嘴角还沾着血,裂开嘴笑的样子能止小儿夜哭,“不是大哥那究竟是谁!是谁毒杀了父汗!”

他布满血丝的眼珠不停地转动,最后瞳孔一凝,固定在一张熟悉的面孔上,他残酷一笑,金骨朵朝前一指,“老五,是不是你做的?你在大哥后面给父汗喂过水,你才是毒杀了父汗的人!”

“我没有——啊——”

五王子刚要辩解,就见那硕大的金骨朵朝自己这边破风而来,他下意识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往身前一挡,然后脸上身上一热,只见那个自己找来的替死鬼被金骨朵削去脑袋一角,下一刻轰然倒地。

他愣怔了片刻,又出一声惨叫,开始抱头鼠窜,他的部下反应过来,涌上来与二王子的部下战作一团。

五王子身手可远远比不上两个兄长,他躲在重重人墙后,因为恐惧和愤怒变得理智全无,开始胡乱攀咬,“二哥,不是我干的!你休想污蔑我!你怀疑我,怀疑大哥,为何不怀疑六弟、九弟他们,还有右贤王,众所周知,他与大哥早就勾结在一块儿图谋汗位,他现在反咬一口安知是存了什么野心!”

他见二王子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砍瓜切菜地将自己的兵卒逐个砍杀,自己的人马本就不及几个兄弟来得悍勇,他一看情况不利于自己,若是再空耗下去,只会步上大哥的后尘,于是他立马又改口呼喊众兄弟:“我看是二哥的嫌疑最大,他杀了父汗和大哥,然后又要杀我,接下去就是你们,等我们都死了,他就能高枕无忧地做他的新可汗了!”

自古以来大漠环境残酷,资源稀少,为了生存,戎黎人自小就被当做戈壁滩里的沙狼来教养,他们是天生的战士和掠夺者,野蛮和残忍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这导致他们遇事往往崇尚用武力和血腥来镇压、解决。

他们几乎很少会用到谋略来智取,在他们看来,所谓兵不厌诈不过是弱者的小把戏,在绝对的战力和强者面前都不值一提。

所以他们实际上是一群很容易被敌人的烟雾弹迷惑的族群,容易受人鼓动和欺骗。

五王子这么一说,局面立刻朝他那一边倾倒。

很多人尤其是其他几个兄弟都反应过来,死了个大王子,接下去最有实力、母族也最为强势的王子就是二王子乌那顺了——所以,不论他之前有没有毒害父汗,是否冤枉了大哥,这些都不重要了。

乌那顺必须死。……

此时金乌彻底隐入地平线之下,万千金缕敛尽光辉,棱角分明的光秃秃山峦与迟来的夜色逐渐融合,只剩天际一道明亮的靛蓝和晚霞余留的橙红飘带似的嵌在天际。

太阳下山后温度降得很快,明景宸觉得浑身冷飕飕的,不过他没有动,直到整片月煌城彻底投入黑夜的怀抱,他才慢慢脱离了舞者的队伍朝祭坛的方向走去。

他戴着鬼面具,背后是冲天的喊杀声,各种刀兵武器碰撞在一块儿,然后没入血肉中出一种沉闷的钝音,这些响声取代了方才胡笳、陶鼓的节拍,他踩着这诡异的奇妙韵律,借着血与火交织的光影,步履闲适,身姿风流。

落在高炎定眼里,竟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人还是山精鬼魅,是否是为了来人间兴风作浪才特意披了张蛊惑人心的画皮。

胸膛里的心噗通噗通跳得飞快,仿佛对方踩踏的不是土石铺就的地面而是自己心头的软肉,不然它何至于这般一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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