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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行 宫 被 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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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杭州知府衙门原是五代十国时吴越国王的王宫,设在南城候潮门内凤凰山东麓,衙中屋宇宽广,亭园楚楚可观。此番匆匆修葺之后,改作了皇帝行宫,大体还是旧时府衙模样,没有庄严崇伟的殿宇,没有溢彩流丹的装饰,宫门外也没有在东京时那样的红漆杈子,阻拦行人。军民人等走近宫门,侍卫亲兵也不呵斥,只是用刀尖指挥他们后退。府中正屋第一进大堂现在改作正殿,名为垂拱殿,第二进中间客厅作了皇帝接见大臣的便殿,两边耳房,一间作为御书房,或称偏殿,还有一间作为高品内侍值殿起居的地方,东西两廊都是内侍所用,侍卫亲兵则在垂拱殿以外众多屋舍中值班宿卫。第三四进原是知府眷属所居,如今改作了后宫福宁殿。潘贤妃、张才人、吴夫人各有房位,皇子赵旉则跟了乳母起居,每天二次,送到“上头”

去给太后帝妃逗玩一番。后宫有长巷通往后园,亭阁楼榭颇多。太后的隆祐宫就设在后园绿荫深处。原来府衙北门乃是正门,现在门前左右各新建了“阙楼”

一座,是两层的高台,遥遥相对。两楼中间留有阙口,即是行宫正门,故称“阙楼”

,又称“双楼”

。杭州府前几天督促工匠日夜赶工建成,以便皇帝遇有喜庆大典,可以凭栏接见万民,这也是康允之细心周到的地方。

这天皇帝散了早朝,回到后宫福宁殿。潘贤妃穿了一身粉红色团领大袖长袍,藕色褶裙,梳了一个俏丽的堕马髻,插了一支翠凤,清秀妩媚的圆脸上绽露了柔和的笑容,迎上来说道:

“官家,快来尝尝,您猜太后赏了什么点心来了。”

“呀!玉米小饽饽!”

赵构狂喜道。那饽饽才只有拇指大小,捏作了花鸟虫鱼的模样,金黄软糯,香气四溢。赵构用象箸夹了一只往口里就送,抿了一下,赞道:“好,好!朕知道这是东京宫中的细点心,做起来很费功夫。呵呵,渡江以来,每天一盘羊肉煎饼,都吃腻了。尝了这饽饽,可馋死我了。”

说罢,又接连吃了两个,才说道,“多亏太后想得周到。"

[“当然啦,太后还不是把官家当作亲生儿子一般。”

潘贤妃嫣然笑道。

“唔,比亲生的儿子还亲!”

皇帝一边吃,一边点头咂舌地说道。

食罢,又喝了一碗羊肉粉丝汤。擦了手,换了窄袖淡黄龙袍,乌纱小帽,和贤妃说了几句闲话,便来隆祐宫向太后恭请晨安。

太后自从朝廷扬州出逃,一直噩梦频仍,惊惶不定。常在梦中见到先朝神宗皇帝(她的公公)向她大声叱责,说她误将社稷托付给了一个不肖子孙,江山迟早断送;有时又梦见君臣仓皇逃难,宗庙中历代祖宗的神主牌位都散落了一路,宗庙遭了火焚,火焰冲天;或则梦见自己怀抱了刚会走路的皇子赵旉,独自逃在穷山恶岭中间,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不见皇帝赵构,却时时遇着毒蛇猛兽和拦路的强人,惊醒过来,每每一身冷汗。她和张夫人说了,请夫人圆梦。夫人笑道:

“太后,你这是听了官家从扬州奔逃出来,仓皇狼狈,失落神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其实是不碍事的,尽管宽心吧。现在黄潜善和汪伯彦都罢了相,朱胜非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虽无大才,也不致败坏朝政。倒是那几个年轻的内侍,自恃是皇帝藩邸的旧人,官家又太信赖了他们,骄横得不得了。前天任命王渊签书枢密院事,听说就是小康子的主意。宣诏之后,军中不服,不可不虑。”

“那王渊,本是先朝旧将,”

太后想了一下说道:“者番扬州不战而逃,他做都统制的,哪能脱得了干系。如今不但没有追究,反而升了官,诸将当然不平,若是果真走了内侍的关节,那就更不成体统了。有本事的,一刀一枪中去博功名,一沾上了内侍,就被人瞧不起了。”

正说着,赵构兴冲冲进内来了,请过安,笑道:

过“谢太后赏的玉米饽饽,太好吃了。”

“这玩意儿不值几个钱,就是做起来费事。"太后望了张夫人一眼,也笑道:“粉磨得细,油多,加上香菇汤,打上鸡蛋,调得匀匀的,再加上做工精巧,现蒸现吃,怎不鲜美可口,只是太烦神了。为的你们离开京师久了,南边没有这小玩意,便和张夫人捉摸了做出来。按说得有模子才行。现在只能胡乱教宫女用手捏着做了尝尝,庶可不致忘记故都。”

“是,儿臣不敢忘。”

赵构敛了笑容,站起身来垂手应道。

“不但不能忘记故都,更不能忘了祖先创业的艰苦,这才是哀家今天做这玉米饽饽的意思。”

太后心情沉重,严肃地说道:“听说太祖皇帝当年南征北战打天下的时候,荒山野岭,常是有一顿没一顿,有时就全靠玉米饽饽充饥。不过那时的饽饽,又粗又大,冷了之后,硬如石块,难以下咽,到了断粮的时候,就着冷水嚼着,这也就是美餐了。太祖有了天下,常叫御厨做些玉米饽饽给子弟们尝尝,一边吃,一边教训他们不要忘却本朝创业的艰难,后来才愈做愈精细,成了今日的模样了。吾儿颠沛流离,也是够艰苦的了,当然体会到创业难,中兴也不易。”

“是,儿臣不忘太后的教诲,不敢丝毫奢靡。”

“这个,哀家知道,你是个勤俭的天子。这几年确实受苦了,能把祖宗江山维持下来也不容易了。可是乱世年间光靠你一个人独善其身,于天下无补,得善于用人。过去用的那两个丞相,败坏了大局,现在罢了他们的官,当然好。可是你身边那几名高品内侍,从康履以下,听说都颇骄横,对文武百官很不尊敬,连统制大将都得在他们马前唱喏。还听说他一边踞床洗脚,一边训斥将官,那还得了!这些内侍都是官家使唤的奴才,祖宗遗训历来不许宦官干政。尔父忘了祖训,宠用了童贯、梁师成这两个,封王拜爵,闹得太不象话,以致于国破身掳,几乎断送了大宋江山,吾儿切不可再蹈父皇的复辙。康履他们太把将士们得罪了,失了民心军心,吾儿这个皇位能保得住吗?”

皇帝听得毛骨悚然,心中震恐,垂头丧气地说道:

主庭“儿臣荒唐!”

“王渊进枢密是康履推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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