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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诧异道:“皇上只是说征询,并不是非要赐婚。”
“母亲可还记得我那日说过的?”
魏鸾压低声音,“那时我曾说,倘若此事属实,咱们就得另作打算。父亲在狱中前途未卜,这件事只能咱们做主。我不想做太子侧妃,不管盛煜为人如何,这门婚事必须答应。”
魏夫人全然未料到她会这样说,一时愣住。
魏鸾这些日辗转斟酌,早已想好说辞,遂接着劝说。
“太子固然很好,却已有正室,太子侧妃终究是妾妃之身,我不想跟人共侍一夫。皇后虽疼我,却更看重章家的荣宠,倘若我与太子妃起了争执,她会助谁?太后又会助谁?盛煜虽心性冷硬,娶过去却是正室,皇帝亲赐的婚事,他也未必敢纳妾。”
这话不偏不倚,恰好戳到了魏夫人的心坎。
正室与侧室之间地位悬殊,她岂能不知?
若那人不是东宫太子,且对女儿自幼情深,她断乎不舍得让女儿嫁给有妇之夫。
但若就此另嫁别处,尤其是盛煜那种人,魏夫人终归犹豫。
魏鸾却早已下定决心。
皇帝这是铁了心要拿下章家的兵权,斩除卧榻之侧盘踞的猛虎。只是章家手握雄兵,在朝堂上树大根深,又有太后和皇后在京城镇着,强行斩除会引出动荡,不得不徐徐图之而已。
父亲虽出身优渥,有祖宗荫蔽,却素来为官勤恳,并无大错。这次出事恐怕是章家被逼得无法,抛出他来顶罪。倘若再不割舍,恐怕又得是整个敬国公府被章家拿来挡箭的下场。
但这些话凭空说出来,母亲定不会信。
换了是她,若没有前尘往事的教训,恐怕也不信章家会这样做。
血脉牵系盘根错节,非一朝一夕就能割裂的,只能等婚事落定后,探明盛煜的态度,再慢慢筹谋。
此刻,她只能以女儿心事为由,劝得魏夫人点头。
徐内侍得了回话,虽觉诧异,却仍欣然而去。
翌日清晨,皇后的女官便仓促赶来,召魏鸾母女入宫觐见。据女官所言,章皇后听闻魏家答应了赐婚的事后极为不悦,要母女俩即刻入宫,另行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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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知道说啥==
(前尘)
第oo3章擦肩
昨日跟徐内侍回话后,魏鸾便知道,皇后对魏家答应赐婚的态度必定不满。以章皇后的性子,必定不会坐视不理,是以今晨起身梳妆时,母女俩都挑了能进宫见驾的衣裳,薄妆相候。
待女官芳苓传召,便随她匆匆入宫。
因时气暑热,皇后自入夏起便搬到了太液池畔的含凉殿居住,借湖中水气消暑。芳苓的车马在前,带母女俩进银光门后弃了车,徒步前行。
宫门口地势开阔,城楼巍峨,却没半棵高树遮挡,明晃晃的日头照在身上,热气蒸腾。
满地的厚砖被晒得烫,珠鞋踏上去,炙烤似的。
魏鸾热得面色微红,满身薄汗。
好容易走到树荫清凉处,迎面有个男人疾步行来,好巧不巧的,竟是盛煜。
他调回京城已有段时日了,却因公务忙碌,行踪飘忽不定。魏鸾即便时常出入宫廷,赴宴游玩,碰见他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且大多数时候都是远远瞧见,甚少打照面。谁知昨日皇帝才说要赐婚,今日竟狭路相逢。
她心里有事,不由多瞥了眼。
那位身着贵重官服,身姿端稳,双眸深炯,竟也正打量她,目光隔空撞个正着。
魏鸾下意识挪开视线。
盛煜却是不闪不避,唇角动了动,虎步疾迈之间,深晦不明的目光仍停在她身上。
国公府里金尊玉贵娇养大的掌中明珠,到了及笄之年,便如含苞的牡丹欲绽未绽,盈盈动人。她今日梳妆得颇为精心,高挽的髻衬得身姿修长,金钗花钿点缀鸦髻,耳畔一双南珠耳坠,两粒打磨圆润的红玉娇艳欲滴。
暑气蒸得她脸上出了薄汗,杏眸被水浸润过似的。
身上则是妆花缎衣,腰间束着的长裙绣了瑞草仙鹤,披帛如水,被风拂得飘然轻扬。
榴花如锦,朱墙逶迤,两人擦肩而过时,盛煜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的脚步似稍稍放慢了些,目光却不偏不倚地注视远处宫门,未一语。
魏鸾亦垂眸默然,想起年少无知时她曾在宴席上出言不慎,被恰巧途径的他撞见。彼时盛煜也是这般瞥着她,双眸深邃内敛,手指按在腰间悬着的佩剑,神情不辨喜怒。
她竟然是要嫁给他吗?
……
含凉殿坐落在太液池南侧,周遭晴波荡漾,风动绿漪。
湖边临窗处架了座巨大的水车,引湖底的凉水倒流,飞珠溅玉,不但漂亮,还能将冰凉水气送入窗中。章皇后消暑的侧殿也被修成了自雨亭的样式,借水车引流而上,涓涓凉水自屋嵴顺琉璃瓦片流下,水帘遮蔽,雾气弥漫,晴日里偶尔还能看到飞虹。
魏鸾随女官进去,只觉满殿清凉。
章皇后才喝了调养的汤,靠在长榻上养神。
见她母女行礼,倒是如常的热络,含笑道:“起来吧,大热天的进宫,瞧鸾鸾都出汗了。芳芷——赐座斟茶。”
说着话,身子仍懒懒靠在软枕上,那身绯色宫装绣得精致华美,一匹千金的彩锦,连系扣都是上等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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