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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信了,为这些年的姐妹感情,一时间也难像她这般虚与委蛇,不露痕迹。
章皇后居于中宫多年,心细如,母亲稍有异常,她岂能瞧不出来?
届时若有所察觉,难免打草惊蛇。
魏鸾稍加沉吟,便道:“夫君说他羁押父亲,只是为查关乎兵部的旧案,父亲身上并无重罪,在狱中无恙。其实母亲也明白,若父亲真的有重罪,皇上又怎会保留官位不动,平白给倚重的宠臣送个身负重罪的岳父?”
“我知道这道理。只是见不着人又探不到消息,难免担忧。”
魏夫人叹气。
魏鸾遂轻声宽慰,“母亲放心,会没事的。”
……
有了魏鸾送来的定心丸,敬国公府总算稍展两月来的愁容。
魏鸾回曲园后,也终于能腾出手打理婚后的住处。
秋分过后雨少水涸,晌午的日头却仍毒辣暖和,这般秋高气爽的天气,极适宜曝晒旧物。北朱后有库房,亦有宽敞空地,魏鸾晨起给婆母请安后闲而无事,便让人将怕潮的旧物搬出来曝晒,也好归置入库。
曲园里人少,寻常也没闲人敢来打搅,魏鸾登台临风,俯瞰周遭亭台林木。
御赐的宅邸自是出色的,湖石峻峭,植木蓊茂,掩映着蜿蜒的游廊石径,屋舍亭榭俨然。
往北是散心所用,花木尽头是府邸围墙,窄巷之外的几排屋舍小院皆盛家仆从所居,再往外就是热闹街市。
只是离得远,没半点动静传来。
往南则是外院,南北朱遥遥相望。
那座轩峻巍峨的楼,是盛煜寻常起居办事的书房,朝堂上有些生死攸关的事,或许就是在那里决断、定夺。
魏鸾的目光驻留了片刻,忽见外出办事的洗夏匆匆回来,旁边还跟着通禀传话的仆妇。
没过片刻,洗夏便满面喜色地上了凉台,欢喜道:“姑娘,门房通禀说长乐公主驾到,来探望老夫人,已经迎到厅上去了……”
她显然是小跑来的,气喘吁吁。
魏鸾听见周骊音的名字,自知其下文,不待她唠叨完,便指着案上茶水让她润喉,转而吩咐道:“染冬,取我的披风出来。”
说着话,匆匆下了凉台。
紧赶慢赶地到了盛府迎客的正厅,就见周骊音端坐其上,盛老夫人和婆母游氏陪坐在侧,周遭仆从环列。盛老夫人大抵未料这位金尊玉贵的宫中明珠会突然来府里,仓促出来迎接,身上只罩了件玄色弹花纹的锦衣,髻花白,面带笑意,只说招待不周。
周骊音倒是惯常的娇憨,说她来看好友,贸然惊动长辈,着实歉疚。
游氏自是赔笑,摆出受宠若惊的恭敬姿态。
待魏鸾进门,满厅客气才随之消融。于是宾主围坐,周骊音也不摆公主的架子,关怀盛老夫人和游氏的身子骨如何,又送了好些宫里的补品,以示亲厚。
在这边喝完茶,小姐妹俩才挽手到曲园说体己话。
绕过石径游廊,过了两府间隔的洞门,没了外人,周骊音立马脱了那身端庄的皮,抻着腿脚活动筋骨,笑觑魏鸾,“我方才做得周到吧?”
魏鸾笑而颔。
周骊音颇为得意,“出宫前特地请教过母后,不能叫人家轻慢你,也不能让人觉得咱们仗势压人。好在你婆母瞧着还算和气,没为难过你吧?”
“她待我很和气的,没拿婆母的身份压人。”
“那就好。”
周骊音今日过来,其实是有关乎盛煜的要紧事要跟魏鸾说,不过那是私密事,不宜在外提。只是不免勾动心事,走路时便有些走神。
魏鸾见她神情有点苦闷,想起上回在蓬莱殿的情形,猜得缘故,便命随从跟远些,带她到后园去逛。缓行散心之间,道:“婆媳间的那些事我还没碰见。倒是你,上回听皇后娘娘那意思,你还是不满意皇上挑的驸马?”
“他挑的那也能叫驸马?”
周骊音噘嘴,气哼哼的。
魏鸾不由笑起来,“怎么就不叫驸马了?”
一句话戳开闸门,周骊音在宫里没有玩伴,少女心事不好对长辈说,到了魏鸾这里,满腹苦水全都倒了出来。说皇上挑的那些男子,要么老气横秋,要么端方古板,她全都不喜欢。这回皇上挑了个武将,说是为人稳重,让皇后劝她点头。
周骊音却觉得他没极了。
“选了半年,全是些不好看的歪瓜裂枣,父皇再这样折腾下去,我都不想要驸马了。”
周骊音仰天长叹,甚是苦恼。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低笑,像是撑不住失笑般,稍纵即逝。
魏鸾却听见了,立即循声抬头。
高大的槐树横斜遮蔽,阳光透隙洒下,晃得人眼晕,在繁茂枝叶间找了半天,她才看见一角玉色衣裳,狐狸尾巴似的露在那里,随风轻晃。很显然是有人蹲在树杈上,出动静后迅藏起来的。
曲园里规矩严密,那会是谁?
毕竟是公主的心事,魏鸾被树干挡住视线,忙绕到旁边去瞧。
周骊音随她找人,拿手遮荫,斜走了两步,迎着穿透树冠的刺目阳光,终于看见是有人紧贴树干站着,衣袖都被收起来,尽力躲藏身形。
可惜外衫层叠,终是露了尾巴。
那人站得居高临下,显然是明白躲不过去,认命地蹲身,扶着树杈一荡,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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