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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桃林满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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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灌园晚逢谜重重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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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路行驶,郁玄妙在两人的沉默当中有些如坐针毡,直到她喝完手中的那瓶荷花酿,目的地还没到达。郁玄妙除了掀帘看风雨,还真是无事可做。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他闭目养神的样子,郁玄妙心中暗暗有些后悔出门了。早知道两人会陷入这么尴尬的气氛,她打死也不会应约。

路途漫漫其修远,郁玄妙看腻了外面的风雨,只能转过头来看马车内的装饰。四颗明珠耀光照射下,马车车壁的黑色纹理漆黑有光泽,摸上去有些冰凉感觉。马车里放着一张矮矮的案几,案几上除了一巴掌大小的青瓷酒瓶以外,别无它物。马兰草编织而成的斜纹草席光滑绵软,毫不逊色锦缎,却比锦缎多了几分清新的草木气息。而这些都不是惹眼之物,最为惹眼的是此时斜靠在对面的那个人:珠光下,男人双手十指交叉轻覆于腹部,身体随着吐纳轻轻起伏,俊美的侧脸如刀刻画,剑眉斜飞入鬓,黛如墨画,直挺鼻梁,唇色淡然,并且泛着浅浅的珍珠光泽,白皙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此时,他双目轻闭,但是郁玄妙知道那紧闭的双目有多么悠远清雅,摄人心魄。空气中,除了草木气息以外,郁玄妙仿佛还闻到了某种清冷浅香。不知是否那荷花酿的缘故,郁玄妙渐渐感觉明珠的光越来越亮,双眸越来越迷糊,而那泛着浅浅珍珠光泽的唇色也……越来越近。

真的好香,香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一尝,舔一舔。她脸色泛红,喉间有些干燥,而那浅淡之色看起来冰冰凉凉,能不能就只尝一口?

不多,就一口而已。郁玄妙目光灼然地盯着某处吞口水。正在此时,马车内忽然响起了一声浅不可闻的叹息之声,轻柔如云絮的银光像飘雪一般降落在肌肤上,与珍珠光泽融为一体,郁玄妙心满意足地尝到了冰凉的味道,如同青栀的桂花莲藕羹。

沉迷间,她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沉闷鼓声,咚,咚,咚,一声一声的,不绝入耳。

依稀间,郁玄妙仿佛看见了某处地方芦花飞舞,船摇,水荡,一池碧水如凝结翡翠。长满荷花的水荡里传来玲珑婉转歌声,那曲声柔美动听,让人的心儿也跟着曲声荡扬。一舟缓缓划过,舟上坐了几个妙龄女子。她们口里吟唱着江南地区流行唱的采菱曲。

晚日照空矶,采莲承晚晖。

风起湖难度,莲多采未稀。

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

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

满江夕阳下,她们卷起衣袖和裤腿,露出白皙丰润,凝脂般丝滑的肌肤。她们唱着歌儿,把手伸进水里,富有节奏的采摘着菱角。斜阳照耀在水面上,江面被染得通红,相映而下,她们婀娜曼妙身姿更加迷人。

这是哪里?郁玄妙双眼朦胧地看着眼前之景,她伸手去触摸那金色夕阳,却只能摸到一片虚无。

眼前画面忽然如水波荡漾般变得支零破碎,糅合起来以后又变了另外一幅图画:月夜下无数的亮光星星点点地从一株神像珊瑚模样的高大树木上飘然落下,消瘦女子仅穿白色单衣,侧坐在香案的旁边,螓靠在男子肩上,一头青丝随意披散,在地面上形成了小扇面。香炉里的缕缕玉檀淡香潆绕着周围,男子指尖下琴音如流水,游走四方。落下抚琴间,女子俏皮靠近男子耳边,低声笑语,男子手下琴音变调。

她在说什么?郁玄妙听不清楚,也看不明白,但是她直觉那是戏谑之语。谁,他们到底是谁?

“醒醒,醒醒……”

正在郁玄妙在苦苦思索之际,虚空中传来了某种呼唤。她努力睁开眼睛,却被光线闪了一下眼睛。

“你终于醒过来了!”

缗渊看她醒过来,终于放下了心。

脑袋有点晕的郁玄妙扶着脑袋,有点惘然,“我怎么了?”

“许是阿措的荷花酿过于酒烈,你有点醉了。”

缗渊有些懊恼,等会回去定要与他理说一方才行。

“是吗?”

郁玄妙有点疑惑,“我刚刚做了两个很奇怪的梦。”

郁玄妙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她轻蹙眉头道。

“什么梦?”

听见她说做了梦,缗渊倒有些好奇问。“很奇怪,前面那个梦似乎是在一个荷花荡里面,我看到了很多采菱女在采菱唱曲。”

郁玄妙努力回忆。

“哦,这样子啊,那应该是那荷花酿酒太烈了,阿措的酒素来能醉倒人。那第二个呢?”

缗渊点了点头,继续问。

“第二个梦就更加奇怪了,我看到一对男女在月夜下弹琴,那个女子似乎跟男子说了什么话,那个男子特别开心。他们周围还有很多像光屑一样的星星点点从一株很像红珊瑚一样的高大树木上飘落。啊,我的头,很疼。”

回忆到这里,郁玄妙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被针刺一样,便使劲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没想到,缗渊听到她说的第二个梦,整个人都愣住了。

慢慢地,他不敢置信的眼中溢满了悲伤。

但是,郁玄妙却因头疼没有看见。

“你……你说什么?”

缗渊声音有点颤抖地问。

红珊瑚,光屑,月夜,抚琴,笑语,沉睡了千年的熟悉场景此刻彷如有生命一般重新在记忆中活了过来,然后一点一点地在脑海里扎根。

“我也不知道,我的头好疼。”

郁玄妙的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在强烈敲打。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是谁?

她恍惚之间又想起了前面曾经做过的那个很美很美的山谷的梦,还有那红烈似火中的青白衣男女,仿佛它们之间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一般。

他们到底是谁?

为什么自己会梦见这些奇怪的梦境?

郁玄妙越是拼命去想,她脑袋的疼痛便越加剧,简直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迸开生长一般,让人痛不欲生。见她如此痛苦,缗渊便知道,她的记忆要开始复苏了,就像千年前一样。他心痛地看着她痛苦不已,他想她记起,却又害怕她记起。他害怕她像千年前一样,复苏了记忆,却绝情地抛弃了自己。他还记得那日正午的日头是那么烈,烈到他几乎要忘记她被他一剑刺穿胸口的绝望心痛,忘记她拔剑在地上划出的血痕,忘记她转身离开前那冷漠绝情的眼神。

不,他不想让她记起,这一世,他不想再选择千年前的选择了,即使不复苏记忆,她只能像普通凡人一样,百年过后重新轮回,他也不想再见到她那冷到能直接冰封自己的心的转身。

水意慢慢朦胧了清眸,他的双唇抖得不像话,可是,他还是立定了主意。他伸出右手,右掌慢慢出现蓝色微光,他轻轻覆于其额上,蓝光渐渐消弥在她的额间。此时,郁玄妙才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并且沉沉睡去。

“睡吧,等你睡醒以后,所有封印的记忆都会再次沉睡,你便再也不会痛苦了。”

缗渊抖着双唇吻上了她因疼痛而显得苍白的唇瓣,两滴泪缓缓滴落,在她如玉般的脸颊划出一道心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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