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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審視著楊持,表面上是作踐孟堪,但他心裡清楚,不過是藉由羞辱楊持來進行對傅掩雪的嘲笑。
——一個這樣莽撞、愚蠢的男人,竟然是傅掩雪的東西?
實在是可笑至極。
但就是這樣一個各個方面都不惹眼的男人,偏偏能讓向繁多看兩眼。他起初認為那只是楊持的極限,卻想不到,傅掩雪竟然真的會出現。
帶著一種睥睨凡塵、不容染指的威壓。
仿佛這裡不再是寬闊豪華的宴會大廳,而是一個逼仄到令人無法喘氣的房間。
岳揚感覺自己快要無法喘氣了。
「……傅掩雪,你什麼意思?」他攥緊拳頭,指甲快要陷進掌心,「怎麼,開發區的項目,你們傅家也要來分一杯羹?」
傅掩雪輕掃他一眼:「在任何事情塵埃落定並且圓滿結束之前,保持警惕和『嗅覺』,是基本要求和素養。」他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岳揚的質問就像是落進水中一般悄無聲息。「這一點,為什麼還需要我在這裡給你上課?」
從主導全局的上位者,到被輕鬆反制的下位者。
僅需一段從門口到這裡的距離。
岳揚狠狠喘了幾口氣:「傅掩雪,你的這些話,究竟是真的想要開發區的項目,還是只是為了你的情人?」
「很重要嗎?」傅掩雪冷淡地反問,「你沒有向我詢問的資格。」
語調不輕不重,只如蜻蜓點水一般略過。
看好戲的人們倒吸一口涼氣。
傅掩雪這何止是「高傲」?簡直就是「目無下塵」!
仿佛在他眼中,無數人嚮往的岳氏集團,和路邊螻蟻一般無足輕重,就算被車輪碾壓致死,他也絲毫不必向它們告知。
岳揚冷下臉,怒極反笑:「既然如此,我也想問楊持楊先生為什麼要在我和孟堪的事情上橫插一手?」
這話無疑是將矛盾轉移到楊持身上。
明眼人都能聽出岳揚這話下面的嘲弄:如果楊持不「橫插一手」,那自然不會被他為難。楊持現在這個狼狽的樣子,完全是咎由自取。
「傅掩雪,傅少爺,如果你真的這麼關心你的小寵物,為什麼不把他系好繩子呢?」岳揚冷靜了三分,當然不會善罷甘休,「放他出來到『勾搭』別人,也是你默許的?」
既然傅掩雪出現在這裡不給他台階下,那他自然也不會給傅掩雪好臉色。
楊持為什麼會跟著向繁一起到這裡來,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沒有人在乎;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親眼看到向繁和楊持之間「親密」的舉動,看著向繁將自己的外套搭在楊持的身上。
一開始大家為了看熱鬧,沒人關注那個可有可無的小動作,而現在,既然傅掩雪也到了現場,那這件外套就成為了楊持和向繁「關係特殊」的證據。
畢竟若非關係特殊,向家的大少爺為什麼不帶著別人來,偏偏帶著楊持來參加這場晚宴?若非關係特殊,又為什麼把自己的衣服借予楊持穿上?
原本再正常合理不過的動作,都像被一個一個放大鏡抓出來反覆審閱批判,為的就是應證「傅掩雪竟然也有走眼的時候」。
果然,岳揚捕捉到傅掩雪表情微妙的變化。
那件外套是最普通的沙灘色,而傅掩雪送給楊持的那一件,被男人放在手邊的桌上,上面還有明顯的水漬。
理智告訴傅掩雪,楊持這種蠢蛋一定是又犯了什麼蠢事,但那沙灘色的外套卻像眼中的飛蚊一樣揮之不去,刺目扎眼。
實在是……讓他作嘔。
他允許楊持出去上班,允許楊持參加這場他瞧不上眼的聚會,甚至允許楊持和向繁有正常的往來。但他也說過,楊持不能和向繁走得太近。傅掩雪無法給自己討厭向繁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他一想到向繁看向楊持的目光就心如亂麻,他想把楊持藏起來……對,就像岳揚說的那樣,系好繩子,放在家裡。
這樣不論是什麼人,都無法將楊持從他手上搶走。
「楊持是我的好友,也是我也看好的部下,我不認為這個行為有什麼不妥。」向繁抬眸,和傅掩雪目光相接,卻只是四兩撥千斤地笑了笑,「我想在場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放任自己的朋友被灌得像一隻落湯雞。」
他的聲音很柔和,符合所有人對向家公子的想像。
誰知傅掩雪卻不買帳。
「既然你和楊持是好友,為什麼你不替他喝?」傅掩雪沐浴在燈光下,整個人仿佛散發著低氣壓,「又或者,我該問你,你為什麼不替孟堪喝?」
一剎之間,劍拔弩張。
所有人畏懼著傅掩雪的高壓,卻又一步不離,想要觀看這場突如其來的對決的結局。向繁帶楊持前來本就是一件奇事,傅掩雪不出現還好,一出場,楊持的重要指數開始瘋狂飆升——那麼向繁的目的,自然就會被重推翻揣度。
「因為……」片刻後,向繁出聲,「我尊重我朋友的選擇。」
他迅調節了被傅掩雪壓制的情緒,恢復了神色自若。
「楊持並非不懂事的孩子,他願意主動請纓幫孟堪擋酒,想必有自己的道理。既然他有自己的道理,我何必攔著他?」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傅掩雪,對方寒下來的表情似乎在宣告著向繁階段性的勝利。
「尊重」……真是一個好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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