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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沉默,足足维持了一刻钟,拓跋平原才嘶哑开口,似前言不搭后语,“父皇,的确很宠爱母亲……记得很多年前,我还只是六岁稚儿。依照皇子礼仪,必须与兄长们一同前往凌烟阁晨读。”
嗯?我听得一愣。
未尝理会我的讶异,他兀自往下道,“正值年幼,嗜玩贪睡亦在所难免。每逢卯时,尚未天明之际,我便会被母亲唤醒。然而,我总喜欢红着眼圈哭闹一会儿……不是嫌束冠沉重、压疼额角,便是烦皇子衣袍过于厚重、憋闷难受。”
“抱怨的次数多了……母亲心存疼惜,索性向父皇求情,恳请推迟半年、待我年满七岁再入凌烟阁与兄长们晨读。”
“最初的几天,我甚是开心,为自己在五位皇子中最受父皇溺爱而倍感雀跃。然而,当我孤身一人趴在窗前,百般无聊张望着,心底却莫名怅然……原来,静静等待辰时、静静等待兄长们从凌烟阁归来的时日,竟如此无趣。”
停了停,他细美的眼睛泛出浓浓的落寞,“尤其,眼见完成课业归来的兄长们,各个眉宇间溢淌而出的情怀不是傲然、便是对我的嘲笑,我心底的怅然,便又多添几分。”
一言不发地,我用心聆听。
“怅然,始终萦绕不去。直至七个月后,我重新踏入凌烟阁,它才彻底与我挥别……时至今日,我依然清晰记得,母亲为我戴好束冠、系好袍衫衣带时,我内心深处不断翻涌的沉实感。”
“第一次,我真正意义上顿悟到了皇子与生俱来的骄傲、以及终身不可逃避的责任。我为拥有至高血统而骄傲、为拥有父皇母亲的宠溺而无比幸福……这份骄傲和幸福感,伴随了我余后十七年,整整十七年。在这漫长的时日里,每当我想抛开一切纷杂事务,它们总会提醒着,什么是皇族职责。”
愣愣地看着拓跋平原,我能感同身受他的郁郁寡欢,却无从安慰,亦不知如何安慰。
“排风……”
轻叹,他深深凝视着我的眼,“你是不是以为,我贪恋的,只是一张十二岁稚儿都能坐上去的椅子?”
喉咙一紧,我下意识摇头。
“身为帝国皇子,我用全部的感情和心血去关怀着北秦的一切事务……当仁怀太子搂着众多美姬寻欢作乐,我却在披星戴月书写朝奏;当益王、当韶王在各自的封地逍遥之际,我却牺牲了新婚燕尔的一切快乐,把所有的关注与体验都交予了边陲战事。”
紧锁着眉,他的脸颊,因为起伏情绪而稍显绯红。
“我不明白,始终宠爱我的母亲,为何否认我?我更不明白,始终信任我的父亲,为何因为母亲一句临终嘱咐也否认我?究竟是我没有成就帝业的本事?抑或是在父皇与母亲心中,我没有成就帝业的资格?”
“姐夫……”
见他如此执拗,我硬着头皮,慢慢道出心中所想,“或许,相王也与你有同样的疑惑。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悍然谋反……”
激动神采,瞬时间从拓跋平原眉宇间褪去,然而隔阂,彷佛在无声无息地蔓延。怔怔凝视我良久,他倏然薄凉了语意,嗤笑道,“怎么,你打算利用空白敕诏来制伏本王?”
“姐夫……”
强忍伤痛,我急切站起身,紧紧握住他的双手,“不去肖想皇位,不去惦念帝业,没有高处不胜寒的落寞,我们一起岁月无忧,不好么?”
“我们一起?”
冷漠质疑,他睨我一眼道,“本王何德何能,可以拥有杨昭仪……不,是钦天监的陪伴?!”
惊愕于拓跋平原的嘲讽,我张张嘴,正想要诉说些什么,却被他冷硬打断,“杨排风,你不也因为本王一句‘从长计议’而下定决心,向杨延风投怀送抱么?究竟是本王没有庇护你的本事,抑或是你从未真心真意信任本王?”
蹙迫解释,因为猝不及防的质问而蓦然歇止。我呆呆地看着拓跋平原,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愤怒、不屑,瞬时间空白了思绪,“我……”
“杨排风,当你利用本王的信任而砌词欺瞒之际,有没有过愧疚?再圆滑的谎言,也有不攻自破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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