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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冶的神情越是不悲不喜,孟昔昭的眼神就越是同情。
嗯?
同情?
崔冶一愣,恰好這時,孟昔昭嘆了口氣,特別同病相憐的拍了拍崔冶的膝蓋:「相信我,殿下,我懂你,我也有這麼一個總給我找事的表兄弟。」
崔冶:「…………」
孟昔昭對謝家人好感度蠻高的,既然知道謝韻不是過來跟他作對的,孟昔昭也就放心了,這一放心,他就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殿下,有夜宵吃嗎?」
崔冶沉默的看他一眼,轉身去吩咐廚房上菜。
菜和藥一起來的,彼時孟昔昭已經下了床,他原先那身衣服都濕透了,在醫館的時候換了一身的,坐在圓桌邊上,孟昔昭先把藥碗端起來,皺著眉看黑黢黢的藥汁,然後閉上眼,一口悶了進去。
喝完了藥,苦的他五官都快移位了,這時候,眼前遞過來一塊四四方方的酥糖。
孟昔昭趕緊接過來,丟進嘴裡,同時口齒不清的說:「多謝殿下。」
咔咔的把糖嚼碎,甜味驅散了苦味,然後他才細細品起這塊糖來,等吃完了,他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先給自己的肚子填了個半飽,然後他才想起坐在他對面的太子殿下。
「殿下,你不吃嗎?」
崔冶:「我不餓。」
孟昔昭笑:「不餓也可以來一點,吃夜宵能讓人感到快樂。」
崔冶被他說的笑了一下:「這又是什麼道理?」
孟昔昭也不知道:「食色性也,聖人都這麼說了,自然說明這是好道理。」
說著,他看看周圍,然後又看看不遠處的房門,好像他從醒過來以後,就沒再見過其他人了,連這些東西,都是門外的人遞給太子,然後太子再親力親為放到桌子上的。
他倒是沒有多想,誰知道這是不是太子殿下獨有的規矩,他只關心自己身邊的人:「殿下,我的小廝去哪了?」
崔冶也看了一眼房門:「我讓他先下去休息了。」
孟昔昭哦了一聲,然後又問:「是誰把我從河裡撈上來的,肯定不是我那小廝,他像個瘦猴一樣,可沒有那麼大的力氣。」
崔冶本來要去摸桌子上的另一雙筷子,像孟昔昭說的那樣,陪他吃一點點,聞言,他突然頓了一下:「我以為,你覺得是我救了你。」
孟昔昭抬起頭,發現崔冶不是在開玩笑,他忍不住笑了一聲:「殿下,我還沒糊塗。」
崔冶擰眉,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孟昔昭:「哪有堂堂太子當街跳水救人的道理,即使你當時在那,也應該命侍衛下去救我。」
不然的話,太子濕漉漉的抱著一個人從河裡爬上來,哪怕孟昔昭還活著,天壽帝也會恨不得他去死一死,別看他不喜歡太子,可太子丟人,也等於他丟人。
崔冶眉頭擰的更緊了:「那你為什麼——」
孟昔昭不解的看著他,崔冶一停,後半句的「看見我便如此安心、還要拉我的手」這十幾個字,又被他咽了回去。
頓了頓,崔冶換了一句話說:「太子也可以。」
孟昔昭眨了眨眼。
崔冶說的很認真:「太子也會救你。」
孟昔昭一時無聲,良久之後,他笑了笑,「多謝殿下。」
「那殿下知道今日救我的是誰嗎,我好備一份禮物,去感謝人家。」
崔冶搖頭:「我未看到那個人,只聽說,是個年輕的軍漢,聽說你沒事,他就走了。」
孟昔昭怔了怔,哦了一聲,然後又低頭吃飯了。
*
吃過飯,又休息了一會兒,安神湯大概是發功了,孟昔昭腦袋一點一點的,崔冶就讓他回去繼續睡,他留了人在這裡,明天一早,會把他叫醒。
聽出來他這是要離開的意思,孟昔昭連忙問他,宮裡都關門了,他打算去哪。
崔冶對他笑,讓他不用擔心這些。
看著孟昔昭重入睡以後,崔冶才站起身,把床幔放下來,然後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門外,郁浮嵐就守在一旁,看見崔冶出來,他連忙上前一步,但崔冶看都沒看他,只往外面走去。
慶福在另一個小房間裡待著,不是休息,就只是待著,本來他死活都不同意離開,但得知了崔冶是太子殿下以後,他目瞪口呆了半晌,卻不敢再忤逆,只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而謝韻由張碩恭看押著,此時正跪在堂前。
崔冶來了多長時間,他就在這跪了多長時間,崔冶和孟昔昭在裡面吃吃喝喝聊天的時候,他正在這忍受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折磨。
謝韻和他大哥不一樣。
謝原因為學問好,深受謝幽的看重,平時給東宮寫信,都是他跟謝幽一起寫,或者一人寫一回,所以即使素未謀面,謝原對太子也有很深的感情,在他看來,血濃於水,即使是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他也願意為了太子赴湯蹈火。
而謝韻,他沒有這麼高的覺悟。
他關心太子是因為爹和大哥都關心太子,但要說他對太子有多敬重,有多心疼,那根本就是沒影的事,所以他才經常不走尋常路,即使太子已經擺明了不想跟謝家人相見,他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親眼看見太子,這才被郁浮嵐教訓了一回。
跪了快五個時辰,謝韻心裡的怨氣從一丁點大,現在已經膨脹到了氣球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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